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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纨?你们凭什么?”
凤姐嗤笑:“凭我是子爵夫人,王家的女儿,凭李纨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她的师兄弟遍地当官,别的事情指不上,护住个铺子不过一句话。”
薛宝钗抽抽噎噎,哭个不住,凤姐看着她可怜,便道:“你以后待人走点心,就说那个香菱吧,你哥哥打死人家未婚夫,你们为了谋划二叔把她孩子整掉了,她向谁哭去?她招谁惹谁?”
“若是我猜得不错,姨妈忽然回金陵是你的主意吧?你看看你谋算来谋划去,得到什么结果?你若是听我的话,就别在自作聪明搞事了,老实的躲在屋里别出来现眼,等大姑娘那边婚事完结,二叔他们也该回京了,那时候有姨妈做主,本本分分寻个人嫁出去吧,你翻年就十八了,不小了,难道要把自己拖成二十岁的老姑娘?“宝钗却是心里不服气,觉得水家要给她一个交代才成,只是眼下她没法子,荣府之人是不能指望了,也只有等她母亲回京再做道理。
无论贾母乐意不乐意,元春的婚事顺利的进行着,冬月中旬赐婚,冬月底水家就带着礼物上门,其中有一对大雁,据说是水浣亲手所擒。赐婚旨意已下,也没什么好说,两家顺利互换草贴。
照例问凶吉,批八字,自然是上上大吉,天作之合。
腊月初八,水家下聘,聘礼十分厚重,足足抬了七十二抬,紫貂、锦缎,玉如意,金玉器皿,凡有之物,俱都成双成对。除此之外,还有三万银票,水家的聘礼价值五万两。
贾母看了聘礼十分高兴,召集贾赦、邢氏、贾琏、凤姐商议:“论理,夫家是多少银子聘礼,女家多少嫁妆,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贾琏凤姐俱皆点头:“这是该当的,贾府没有穷到节流姑奶奶聘礼的地步。”
贾母笑道:“很好,那就说定了,嫁妆加上聘礼,这份嫁妆足够风光了。”
凤姐闻言一愣:“嫁妆加上聘礼?老太太的意思是?”
贾母淡笑:“不是说好了嫁妆跟聘礼一般多嘛!”
凤姐挑眉:“孙媳愚钝,记得从前看过敏姑妈的嫁妆,那时候老公爷在世,敏姑妈也只有三万银子嫁妆,其中有一万是老太太补足,公中两万银子。当初我与二太太的聘礼也是这个数,二万银子。”
邢氏闻言心中顿时酸溜溜的冲口而出;“两万,我怎么只有五千银子?”
贾母看着贾赦:“这可是你侄女的大喜事,我们堂堂荣府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贾赦起身拍拍衣袖,抬脚走了:“记得那年王氏偷盗府库,追出来六万银子,老太太,就用那个吧。”
贾母气的脖子直梗梗。
贾琏也笑了:“按照老太太这种说法,孙儿我五个孩子嫁娶之后,我跟凤姐只好讨饭去了。”
贾母顿时恼了:“你们到底拿多少,总不能人家送进来多少,我们抬出去多少,一点不添吧?”
贾琏笑问:“将来二妹妹怎么说?”
贾母冲口而出:“迎春她只是个庶出,怎么……”
贾琏淡淡一笑:“迎春才是侯门千金!”
第178章178捉虫
贾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这话搁在从前,贾母必定勃然大怒,如今不比从前,贾琏也不是贾赦。
祖宗的爵位早就没落,侯府的牌匾是贾琏出生入死才挣回来。
贾母的底气顿时弱了,唯有端着长辈的身份撑着。
但是,元春的事情不能不办,元春今后还要仰仗贾琏照应,贾母心里明白,二儿子贾政就是个扶不上墙的泥菩萨,她不能跟贾琏翻脸。贾母苦笑,她竟然落到这个境地:“这话你们自然不爱听,祖宗挣下这份家业,后代子孙们享受遗泽理所当然,侯府的女儿都金贵,且有嫡庶之分,你却说迎丫头才是侯门千金,难道你大姐姐不是?三丫头不是?”
贾琏一笑言道:“迎春虽然是庶出,她确是老爷的嫡亲血脉,唯一的女儿,货真价实的侯门千金。孙儿一直不知道,原来老太太眼里,五品官的嫡出,倒比侯府的庶出还尊贵!这般推论,那些后街的族亲岂不是都要来侯府分一杯羹?哪位老太爷不是祖父的亲兄弟?可是,按照国法家规,他们就是侧枝,不能享受侯府富贵!”
贾母再忍不住怒气:“你这是说你二叔是侧枝?你竟敢说这话?他可是你祖父嫡亲的儿子!”
贾琏淡笑:“二太爷三太爷四太爷难道不是曾经的国公府嫡出?不是祖父的亲兄弟?现在他们是嫡枝还是侧枝?他们的地位跟老太太能平起平坐吗?荣府的功勋田他们有份儿吗?”
贾母气得嘴唇哆嗦:“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
贾琏不想再跟贾母拎不清,不然会被气死,因此学他爹起身轻抚衣袖:“老太太既然如此认为,孙儿无话可说,随便老太太怎么样吧,回金陵也好,告忤逆也罢,不过孙儿请老太太记住一句话,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贾琏竟敢指责她!
贾母真想晕过去算了,可是,凤姐早把她的退路堵了,日日给她熬汤滋补,她面色红润,耳聪目明,肌肤比邢氏还粉嫩,她想装病,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手指贾琏:“你,你你你……”
元春这时候出适时出现,忙叨叨替贾母顺气:“您消消气,都是孙女儿不孝,带累老太太了。”
凤姐忙着上前劝慰,贾母心知再闹将难以收场,再不纠缠什么忤逆孝道,扶额落泪不止。
元春却冲着贾琏凤姐歉意一笑,言道:“我知道,我从前用了府里不少银子,大家都有怨气,我一分银子也不要府里出,水家聘礼是多少,咱们嫁多少,我是县主,谁也不敢小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