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洛说:“等我们见到当事人,让我来沟通,你少说话。你要时刻记得自己是人,千万不要问他们‘牲畜棚里那只被切一半剩下的半个小牛你们吃了吗’之类的问题。”
“我知道怎么模仿人,”尤里自信地说,“呃,你怎么知道我想问‘剩下的半个牛你们吃了吗’这个问题?”
贝洛的表情写着“我当然知道”。
他替那家人提前回答了:“他们没吃,交给警方检验了,然后做无害化处理。”
“哦……”尤里想了想,问:“那被切走的一半呢?如果是精灵干的,精灵是要吃吗?一个精灵能吃完这么多肉吗?”
贝洛说:“还不能确定是精灵干的,也有可能是心理扭曲的人类罪犯。那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了。”
尤里问:“如果是精灵干的呢?”
贝洛说:“那就由我们处理。”
尤里决定问得直白一点:“是要杀那个精灵吗?”
贝洛示意尤里停下脚步。
这个话题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别带到当事人的房子里去。
贝洛回答道:“能不杀就尽量不杀。目前为止,这个精灵好像还没过杀人,情况和马尔科不一样,”
“好,我明白了。”尤里点点头。
贝洛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尤里说:“其实并不突然,我思考很久了,从马尔科那件事之后,再到我拆了排球馆,你对我说的所有话都很值得思考……现在我有思路了。首先要承认一个事实,无论我把马尔科当人类看还是当精灵看,他都算是我的‘同类’,是我弄死了他,导致了一个同类的死亡。”
“不是你,”贝洛说,“是我必须杀他,使用致命武器的也是我。”
尤里说:“不对,不是你,是我。如果没有我帮忙,只靠你的力气根本勒不断他的脖子。”
贝洛说:“如果没有你帮忙,我就被他掐死了。这不是你的错。”
听到这话,尤里突然笑出了声。
贝洛被他的反应弄懵了。
尤里笑了一会儿,解释道:“贝洛老师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在自责!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迫不及待开始安慰我,给我开脱责任……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
“我是想说,按照正常的套路,马尔科死了之后我应该害怕或者自责才对,各种小说啊影视啊里面的角色都是这样的。比如有一部007电影,里面的邦女郎以前是文职人员,在危急关头她不得不杀了人,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大受刺激,回到房间穿着湿衣服坐在淋浴间里,一动不动的,画面还挺美丽的……你看过这个吗?没看过吗?算了……总之我的意思是,明明我应该心情非常沉重才对,但我……好像并没有!我只是觉得很神奇。”
尤里的语调有点激动,他停下来,稍微平复了一下,说:“所以这次跟你出来,我非常期待。”
贝洛问:“非常期待什么?”
尤里说:“期待能多感受一点和精灵有关的事,任何事都可以。如果这次需要杀一个精灵,而且是你说的那种必须动手的情况,我不就可以再感受一次了吗?我会认真去感受杀他和杀马尔科有什么区别,看看这次会不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