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东角门,来往碰见了许多人,有人跟他问好,请安,他半点也听不见,只是沉默的向前。
云映其实并不是那么自然的叫出来的。
她以前会这样叫,但是她方才脱口而出时这几个字时,舌头莫名觉得很不利落。
她很久没这样叫了,赫峥也不让她这样叫,他说她太腻歪,所以她平日高兴的时候只叫他夫君。
这个称呼真的很腻歪吗?比夫君还腻歪。
她突然叫的没以前那么理所当然了,以前在裕颊山时,她大多数时候还是叫他宁遇,后来有一回,宁遇跟她数她的生辰,然后说自己应该比她大两岁,她应该喊他哥哥。
那是她少数不多大胆的时候,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叫出这个称呼,宁遇听见后分明愣了一下,然后对着笑了起来,对她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我啊。”
她好像并不抗拒,甚至有些喜欢,所以后来每到她觉得他们距离很近时,她都是这样叫他。
她声音弱了几分,问他:“你身体好些了吗?”
“江水很冰,后面即便被人救上来,兴许也会落下病根。”
宁遇道:“放心,好多了。”
他像以前一样摸了摸云映的头,腕骨冷白,像通透的白玉,他笑着道:“你怎么总关心我的身体啊,我哪里有那么弱。”
云映低声道:“好了就好。”
宁遇为什么会是赫峥的弟弟,为什么他半点不跟她透露,那次落水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很重要吗,是的,很重要。
但是相比之下,宁遇还活着,是最重要的。
不管怎么样,她想让他活着。
说完这些,云映又再次想起赫峥来,她回头看了看,**转角处寂静一片,只有微风吹过来,凋谢的花瓣掉落在青石板上。
宁遇问:“怎么了?”
云映如实道:“赫峥让我等他。”
“他还没有过来。”
宁遇薄唇轻抿。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正如他们都不会再回到裕颊山一样,可能他们也不会再回到那片寂静的山野,那个狭小的书房。
宁遇问:“那你要等他吗?”
云映道:“得等。”
气氛顿了片刻,宁遇笑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不过皇宫的确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地方啊。”
他朝退了一步,然后望着她道:“既然这样,来日方长,我们先出去吧。”
云映嗯了一声,她确实不能跟宁遇说太久,不然待会赫峥来了找不到她。
在宁遇离开之后,云映问:“你住在哪里?”
她有点害怕,就这么一走她以后又见不到他了。
宁遇道:“云山路的知春巷,小映,你不用来找我。如果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
回到那片石径,宁遇告别她后,云映便一个人现在那等,她也没有试图再去那个凉亭,距离赫峥离开,已经过了有快两刻钟,他应该快回来了。
晴空之上,薄云挡住太阳。
不远处隐约可见宫女太监匆匆走过,东角门始终空无一人。
她站了一会,又看向了亭子,心想要不还是去坐一会吧。
正犹豫时,东角门出现了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赫峥站在她不远处,定定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