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己方的将士们一齐大怒喝骂。
双方鼓噪着互相辱骂,彼此挥舞刀剑逼近。
而乐进的额头也有青筋一跳。开门见山就骂街的吗?他简直想要立即挥军出击,将眼前这人踏进泥里。但他很快就提醒自己:将不可以愠而致战,执掌一军的大将,更不能因为一句辱骂而失去理智。
问题是,吴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是虚张声势,为什么要这样刻意激怒己方?如果是刻意诱敌……吴人的胃口,又有多大呢?
他丧失了继续谈话的兴趣,拨马回头。
转回自家阵中,却见那些吴军骑兵还在原地。一个体格雄壮的骑士甚至逼到近处,大声骂骂咧咧,甚是粗鄙。
乐进随手指了一名小校:“这些人言语无礼,我深恨之。你带两百骑去,杀了他们。”
小校斗志昂扬,唿哨一声,引了本部骑兵驰骋而去。
满宠从后面过来。
他的骑术不佳,所以从不参与这种阵前直对的场合,只问道:“如何?”
乐进答道:“像是在刻意诱敌。想要吸引我军之一部轻率前出,寻机歼灭。”
();() 乐进老于行伍,各种各样的计谋见得多了。这种无日不战的大乱世,纯粹猛冲猛打的莽夫早就死得尽绝,能够一次次出生入死进而成为大将的,没有傻子。
面对这种情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派出一支小部队去投石问路,只要敌人作出反应,也就暴露了他们的意图。适才派出的两百骑,便承担这个任务。这两百骑难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但为了探明敌人动向,这点损失,乐进承担的起。
两人不再多言,看着骑兵们向敌人冲杀呼喝,当敌人迅速撤退的时候,他们顺着长坂一路追杀,渐渐远去,身影消失在大片林地之后。
“撤得也太快了,一定有鬼。”乐进说道。
果然片刻之后,骑队又折返回来。
原本领头的小校没有回来,带队的是另一名骑兵曲长。去的时候两百骑,回来了一百二十余骑,人人身上染血,好几个丢盔弃甲,披头散发。
骑兵曲长跪伏于地禀道:“追过数里之后,果然撞见吴人伏兵,先是骑卒四面包抄,数量不下五百,都是善战的精锐。两侧林中又有大队步卒待发。因为众寡不敌,我们且战且退。撤退的时候,听到吴人纷纷说,本想诱引猛虎,孰料只来了一群鼠辈。”
果然如此。
乐进微有自得,瞥了一眼满宠,心想,原来吴人也知道我是虎将。
他挥退骑兵曲长,转向满宠:“陈武是江东五校的督将,他必是带了孙讨虏的本部精锐来此,否则断然拿不出五百骑。”
满宠沉吟道:“吴人来得甚快,但总兵力未必很多?”
这是由敌军作战意图倒推出来的。因为吴人的兵力,只够伏击急进的一部,所以才大费周章地遣人诱敌。如果真是吴侯本部在此,就完全可以潜伏在长坂尽头,打一个漂亮的包围战。
“有可能。看他们连旗帜都不备,显然是昼夜兼程、轻装赶来,或许我们还有机会……”乐进说了半句,又摇了摇头。
以吴人舟师的运输能力,只要第一批援军赶到,后继就会源源不断。若是强要南下,说不定真的会陷入吴人大军之中,遭受惨痛损失。
“先暂缓进军!”他做出了决定。
在距离曹军十里左右的位置,斥候从树上下来:“宗主,曹军停止前进了。”
雷远微微点头,向着身边的部属们说:“怎么样?”
邓铜撮了撮牙花子:“没想明白,宗主,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