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沉感叹说道:
“巴沙尔看起来像是一个怀柔主义者,但他的手段确实足够强硬。”
“话说回来,你们在人民宫,到底干掉了多少人?”
“这也许是一個你不该问,我也不该回答的问题。”
苏海尔的话音落下,陈沉尴尬地咳嗽一声,随后说道:
“我只是好奇而已,就当我没问过。”
“那就换个话题,你们打算怎么拿回拉卡,又怎么守住它?”
“巷战,持之以恒的巷战。”
苏海尔伸手指向前方的地图,解释道:
“拉卡的位置极为特殊,它地处交通要道,南侧就是幼发拉底河。”
“通过水道和公路网道,我们可以不间断地向拉卡输送有生力量,在这里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我们的目的不是通过一次、或者几次军事行动彻底夺取拉卡,而是慢慢打,打到我们的敌人退出为止。”
“这也是跟你们学的,论持久战,对吗?”
“对。”
陈沉再次点头,转而问道:
“但你知道持久战的基础是什么吗?”
“或者我换个问法,伱不会以为持久战的基础是工业、农业或者其他战略物资吧?”
“当然不是-——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蠢的人吗?”
苏海尔有些好笑地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沉船,相信我,我确实在不断地向你们学习,并且我也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
“正如你问的一样,持久战最核心、最重要的基础,不是工业、农业和物资,更不是‘可供消耗的人力’。”
“是精神,是信仰,是决心。”
“或者将其浓缩成一个词,是痛苦。”
“痛苦的情绪也是一种消耗品,这一场战争让我们的人民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而在这种痛苦被消耗殆尽之前,他们绝对不会放弃抵抗。”
“与之相对的,土耳其人承受的痛苦显然是不够的。”
“当然,北约更不够,美国人就不用说了。”
“这就像斗兽场里的一场角斗,我们都是场内的野兽。”
“但是,有的野兽是为了赢,有的野兽是为了活命,而有的野兽,只是为了单纯的杀戮、为了尽可能多地拖其他人下水。”
“只有最后一种野兽,是会让自己的对手恐惧的。”
“而现在,我们已经具备了成为这种野兽的潜质,不是吗?”
“确实是。”
陈沉信服地回答。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还要嘲笑苏海尔几句,告诉他,他们所承受的痛苦在那个民族所承受的痛苦面前简直不值一提,毕竟那个民族的苦难史和屈辱史,是以百年为单位去计算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从巴沙尔下令以最疯狂的举动清除掉身边的反对派的那一瞬间开始,这个国家,也确实开始具备了成为亡命徒所需要的特质。
很显然,他们的选择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