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接近崩坏,离开这唯一的居所,四面八方是接连不断的尘暴,自天幕至地坪,汹汹滚滚,噬掉一切。
“阿诗,你此前想过自己会死在哪里吗。”男人站在打开的门前,不在乎呼呼涌入的风沙,只一脸释然的朝着后方的女人说道。
“……”女人有些沉默,借着尘暴将一切摧毁的余光,叫余诗的女人望着自己前面名为姚天临的男人,眼神中难掩悲伤与落寞。
“阿诗,我之前想过自己会死于天灾,死于深渊,死于陆地,死于海里,死于实验室之中,现在死在尘暴里,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一抔黄土带过,一切抿于现世,一切往与从前。”男人笑了两声,有些勉强,身体似乎因为长时间缺水,笑容有些干涸。
“……”女人依然沉默,她踱步来到男人身侧,把头靠在男人的肩上,大风把她的丝吹散,把她默默流的泪吹干。
“阿诗,我是不是很没用,保护不了你,也没能继续陪着小时和小诗。”男人转过头来,看着女人悲伤的面容,自己的笑容带着了一丝悲苦。
“……”回答男人的还是沉默,她将他轻轻揽住,他亦将她抱住,两人相拥在内与外,日与夜,黄昏与尘暴,安静与狂风的分割线里,短短的时间被两人的相拥拉的漫长,及时风沙也为他们驻足一秒。
也只是一秒,劲力的风沙割着他与她未受保护的躯体。
“天临,不怪你,你已经很棒了,你也为我和孩子做了太多,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孩子……咳咳。”女人咳着,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砂砾割破她的喉咙,鲜血从身上渗出。
而就是这一小句话,刚才无论如何都带着一点点笑容的男人愣了一会,有些晃神,随后再无一点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黯淡的矩阵在她的身上生成,保护着那具孱弱的躯体,同时,这也意味着两人该出了。
他在前,她在后,向着风沙,戈壁,山谷,正如那日寻到姚时晴那个孩子一样,如今,他们又往那个地方再次行进。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尘暴中唯有一丝光,指引着两人前进的方向。
“他现在应该多大了。”
“小学,初中,应该快高中了吧。”
“他还会记得我们吗。”
“也许吧,不记得我们也不怨他,总是我们的不对。”
“他如果遭受别人欺负了,一个小孩有些孤单,或者他生病了,想到我们,生我们气怎么办。”
“他会明白的,当那份血恨摆在他的面前,他会忽略很多,就算他真的怨我们,生我们气,我也不怨他。
再说了,他老爹我干的事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莱西墨苏不搞权力斗争,堂堂正正的真正做能救人的研究的人不多,况且那份东西我也研究成功了,只要别人能找到,未必就不能结束这个混乱的时代。”
混乱的时代,男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尘,心中顿生几分感慨,可又摇摇头,这条路必须有人走,也必须自己来走,只是——男人有些不忍的看着女人,看着这条孤独道路上唯一的陪伴者。
女人也看向他,满眼的信任。
“他会来到这里吗,会找到我们吗。”
“我不知道,我宁愿他把我们想象成抛弃他独自离开独自生活的人渣,不再想我们分毫,这样他可以永远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永远不要接触这一切。
升华即宿命,髓质即悲剧,这条道路上连同我们都只是卑微的殉道者,我不希望他死在这里,我们都不希望。”
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沙砾割伤的手掌,淅淅沥沥,满是鲜血。
“我爱他,也爱你。”
“我也爱你们。”
两人再次抵达那个山谷,黑色的山壁在两侧积累的更加高耸,山间已经没了风沙,只留了寂寥的空谷。
绝佳的死地。
姚时晴在山谷中央站着,望着来到此地的他们,他不悲不喜,面色如常。
“你们想好了?”
“想好了。”男人点点头,女人看了一眼姚时晴,又看看男人,也点了点头。
“你们还有些时间的,又何必于此呢。”沉默了许久,姚时晴终于是叹了口气。
“研究已经完成了,姚诗还没人照顾,就这样吧,那群人活着,就不会放过我们的。”男人接过姚时晴递来的烟,为自己点了最后一根。
烟雾将一切弥漫,先前的狼狈在此刻只剩下沉重,直面死亡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