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嘉音稍稍平复了呼吸,朝楚王妃和韩舒微笑道:“我没事。”
这时,一群僧人才姗姗来迟,见状便跪成一排连声请罪。
冯太后面上似有怒意,但有些浑浊的目光朝闵嘉音看了过来:“既然救人的是闵三姑娘,如何处罚,不如就让闵姑娘来做主。”
闵嘉音并未迟疑,欠了欠身道:“依民女之见,就罚诸位师父将池中巨鼋抓出另作处理,再加日后轮流值守这放生池。”
韩舒附和道:“表妹说得极是,祖母,我先带表妹去更衣了。”
太后点了点头,又示意袁姑姑同去。
袁姑姑谢过太后,才敢跟着韩舒与闵嘉音前往后院禅房。
重九的天已凉了,但闵嘉音有过隆冬下河救人的经历,这点状况于她而言就不算什么了。
倒是韩舒,因为心疼闵嘉音而忙前忙后将一切安排妥帖,在闵嘉音沐浴时还进来了两次,生怕闵嘉音染了风寒晕倒在浴桶里,很是操了一番心。
不过闵嘉音的动作也不慢,很快就换好了新衣裳,收拾齐整出去了。
这时在一处殿中的素斋已经开席,因为今年人少,太后与皇后并未单独用膳,而是与众人一起在殿上用。
韩舒拉着闵嘉音从侧门悄悄入席,在踏进殿内前,韩舒低声道:“嘉音,我总觉得皇祖母她对你颇为留意,甚至你今日会前来慈明寺,可能都不只是因为娘娘的缘故。”
闵嘉音颔表示会意。
韩舒一贯自信大方,但在冯太后面前却有些不一样。闵嘉音觉得,韩舒幼时应当受过冯太后不少规训,即便成年后有了独立的见识,但在面对冯太后时还是会流露出一丝怯。
果然,闵嘉音才放下碗筷,太后便仿若一直盯着她一般开了口:“闵三姑娘今日救人有功,实令老身为之一震,若无闵三姑娘,袁姑姑怕是不会安然无恙。闵三姑娘如此果敢勇毅的品性,值得重重嘉奖。”
闵嘉音心头猛地一跳,跪听懿旨的动作都迟缓了,寒意丝丝缕缕地爬上脊背。
只听太后道:“听闻闵三姑娘尚无婚约,对闺阁女子而言,觅得一个好夫婿便是后半生全部荣华的倚仗,闵三姑娘不是凡辈,自然也该配得一位佳婿。依老身之见——”
“皇祖母,孙女有一言。”
在所有人屏息的时刻,韩舒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太后的话。
冯太后面上没有不悦,却也没有半分和悦:“舒儿你说。”
韩舒抬起一双明眸看向太后:“皇祖母既然要嘉奖闵三姑娘,是否应当先问过闵姑娘的意愿?”
冯太后皮笑肉不笑道:“闵三姑娘既无婚约在身,又是京城出了名的闺秀,要说她在闺中便与男子有所牵扯,老身是决不相信的。闵三姑娘,你说呢?”
闵嘉音的后槽牙咬得生疼,也是到了这时候,她才觉自己早就被不知不觉地逼到了太后设下的圈套的正中央。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殿内,附在楚王耳边说了什么,楚王眼神陡变。
闵嘉音一下子攥紧了掌心,心念急转,甚至连正在生的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