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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月不计较地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以后大家都是邻里,不必为了这些小事闹了不愉快。”
说着,将众人让进屋里来。
一进来,大家都被院子里半塌的牲口棚边拴着的骡子和骡车给吸引住了。
“哎呦!这真是骡子啊!还有骡车!这得花不少钱吧?杨家媳妇说新来的人家有骡车,我们还不信,果真有啊!”吴奶奶不无艳羡地说道。
“这可真是稀罕物!唉!也不知道我们家再干多久,才买得起这样好的骡子和骡车啊!”王大婶也说道。
“唉……咱也不说老黄牛了,就这小骡子,有一头的话,我家男人下地干活,也不用自己哼哧哼哧自己拉犁了……”这是刘嫂子的话。
一旁的李大娘听了,抿嘴笑了笑,揶揄道:“刘家媳妇,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你心疼你男人,也不用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就秀恩爱吧?要我说啊,这话,你该在被窝里跟你男人说说,你看他指定喜得得一夜把你压倒好几回……”
这话说的粗鄙,不过早已生儿育女的乡间村妇向来是泼辣率性的,这里又都是女人,余下的就是沈一川沈青杏萧云昊这三个懵懂小家伙,因此,大家都不以为忤,哈哈笑了起来。
被揶揄了的刘嫂子涨红了脸追着去打李大娘。
秦梦月和沈风荷倒是都红了一回脸。秦梦月从小生在世家,后来进了宫,都是规矩严的地方,这种话哪里听过?
至于沈风荷,这样大胆的话,在这古代,也真是叫她意外了。
大家笑了一回,又说了些家常话,这才散去了。
和之前听到的内容也差不多,这个村子原来是西边大同府定居的,后来大同府一大半被北戎占了去,他们为了逃兵难,这才一路逃到这里来了。
虽说幽州也时常受到北戎的侵扰,但好歹这二十几年来前来侵扰的都是些北戎散兵游勇,幽州又是大聿朝派了重兵把守的,不至于失守,让他们又做了失去家园流离失所的难民——更重要的是,无论什么府什么城什么县,土地户籍都是很重要的,安置难民是需要给难民分土地的,因此,好些个府县都是拒绝非本府的户籍难民来的。
他们也算是幸运,三年前来了这个村子,因为刚被北戎散兵屠了村,就连官府都觉得晦气,地的收成又不好,因此宁愿荒了也无人理会,他们村长这才算是带着逃难的村民跟官府讨要了这里的土地和废宅子,安顿了下来。
只不过,因为土地一半沙化地,一半是盐碱地,贫瘠得厉害,因此村里人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身上的衣服更是补丁叠补丁,看起来甚是寒酸。
等杨大婶等人走了,秦梦月不由得蹙了蹙眉头,说道:“风荷,听她们这说的情形,以后咱们只怕也差不多如此,坐吃山空……我看,要不出工钱请张远给咱们帮工的事情,还是先取消了吧?咱们也省着些花……我一会儿就去跟周大娘说……”
沈风荷赶忙阻止道:“娘,这钱可省不得。别的不提,单说着厨房灶台,若是不修,难不成咱们还要一直在火堆上做饭不成?还有这院墙,现在都这么大的窟窿,咱们家又是有骡子骡车,屋里还有白面腊肉,这不是招贼么?就算是这里民风淳朴,万一是别的村子的无赖呢?退一步讲,咱们不为家里的财物想,也要为咱们自己的安全想不是?让张大哥每日过来帮个工,一来是修缮东西,而来,也是告诉别人,咱们和邻居是处得好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是有人帮忙的,也是个威慑不是?”
秦梦月听了,自然也是同意沈风荷的话的,但是还是担忧地道:“可是……咱们身上的钱财不多,今年冬天到开春想必是无妨的,但到了开春种庄稼,听他们说,怕是秋天收成不会乐观,这些钱……哪里挺得过大半年啊?”
沈风荷笑道:“娘,你别担心这些。钱的事好办。我是会设陷阱打猎,随便进山打一只野狍子,卖了都够咱们过个十天半个月的。而且,我还会医术,去幽州城摆个江湖郎中的摊子,赚些诊费也不在话下。便是这些都赚不来钱,不还有殿下么?殿下忙着处理朝廷里的事情,可能无法一直留在咱们身旁照看,但殿下总不会看着咱们挨饿的吧。”
秦梦月听沈风荷这样开导自己,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歉疚地道:“唉……风荷,还是你有主见有想法。只是……你说的那些法子,可都难为了你了。”
沈风荷道:“娘,你别说这些话。你不嫌我再外面抛头露面,我才能做这些事不是?”
秦梦月叹了口气,笑道:“风荷,娘这一路看着你做的那么多事,心里又钦佩又心疼。要不是受过苦,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学会这么多事情呢?娘没啥大本事,哪里还能拿那一套拘着你呢?若真是那样,咱们娘儿几个怕是早就死在流放路上了。我爹在世时常说巾帼不让须眉,我性子像我娘,没能做到,也是遗憾。你尽管放心的做你想做的,娘不是那种自己不行,还非要限制儿女的人。”
沈风荷听了,笑道:“娘,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左右总会有法子的。”
吃过了晌午饭,张远果然来了。
他以前就是种地的,也会盖房,当即在院子外面一处空地上抡起铁锹挖起泥来。
秦梦月和几个小家伙都是没见过的,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沈一川仰头问道:“阿姐,张哥哥这是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