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问去,大殿里除了他自己的回声,什么都没有。
钟鹤青把袖中的药都拿了出来,齐齐摆在火德真君面前的案上,却还是无人前来。
他心里已猜道,她只怕是以为他跟其他人都是一伙的,从前所做的不过都是满嘴谎言的欺骗而已。
可他不是。
他没有在跟她虚与委蛇直到今日,然后叫来人镇压她。
男人嗓音微哑。
“若是我说,今日那些道士都不是我叫来家中的,娘子肯信吗?”
话音落地,九姬目光落在挑着灯的男人身上。
他说那些人都不是他叫来的,问她信不信。
她觉得有点好笑,浑身的伤在她默声轻笑下又痛了痛。
信不信有什么要紧呢?反正那些人伤了她,也逼得她断了尾,而她也伤了其中的道士,逃了出来。
信不信好像也没那么紧要了。
九姬在暗中淡淡嗤笑。
只不过,火神像前的男人,显然猜到了她就在这片房梁里,但没有立刻提着灯照过来,逼着她出现在他面前。
他只是仍站在火神像下,向她解释着问来。
九姬的听力扩散到火神庙外的整片树林里。
此间没有别人,确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凭他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想要捉她,是不可能的,反而会落进她手里。
九姬抿了抿唇,没出声,只是身后那断尾不住作痛。
空荡荡的大殿里,不管是司火的神,还是暗中的她,都没有回应。
钟鹤青知道被逼到生生断尾的她,此刻该有多痛多难过。
他低了低头,亦自嘲地笑了笑。
道人虽不是他叫来的,但他却阻止不了他们伤她,没有本事护住自己的娘子。
这是凡人的无能,是无能的过错。
他上前,回到火德真君威严怒目的神像前,跪在了蒲团上。
外面的雨如砂砾纷纷砸落在地。
九姬看到男人跪在神像前,朝着神像,重重叩摆三次,额前叩在青石板上,发出明晰的声响。
九姬看去,看见他开了口。
“凡民在下,神君在上。今日我以无能之罪,致我妻满身重伤,罪不可恕。”
“只是,这伤本不该她来受,神君若明,万望垂青,请允她以药治伤,允她快快恢复,我愿以运来承,以寿相接,折损寿运,无有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