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都是被他变出来的。”我说:“他说了,他造你的时候,你没有感情。”
“医生也说了。”他牙尖嘴利地反驳:“感情不能作为一种特质,他是感性人,我是理性人,感性和理性的相关特质是固定的,像感情这样不能成为特质的成分是共享的。如果不是共享,那我也会自己生长感情,否则无法满足我的情商需求。”
“自己生长?”我忍不住想笑:“你以为你是一棵树啊?”
他撇嘴:“总之不是接他的盘。”
“你倒是好受了。”我说:“我又要不高兴了。这么说你也不是没有感情,那你就是故意欺负我。”
他瞅瞅我,没说话。
算了,越掰扯越混乱,我问:“你自己对这个是怎么感觉的?”
他摇了摇头,神态开始迷茫:“我觉得他跟白痴的话都有道理,因为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模式有所不同,昨天甚至彻底失去了理性。”
“你早上拎着枪欺负黎医生的样子很符合你的一贯作风。”
他没有在意我的讽刺,而是摇了摇头,说:“就说对你吧,以前我确实是想利益比较多。”
“炸蒲蓝家时候也是?”
“嗯,老婆被抢是侵犯我的尊严。”他说:“影响我的声誉。”
“你不觉得吃醋?”
他看了我一眼,又回避了,明显心中有鬼。
“完全不吃醋?”我有点生气了。
他立刻就说:“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以前我是纯理性思考,但现在不是。早上我真的吃醋了,而且我事后才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我的思维方式改变了。”
我消气了:“这不是正常的吗?”
“哪里正常?”
“以前你不爱我呀。”我说:“不爱我怎么会吃醋啊?傻。”
他瞪了我一眼。
他的确有变化了,他变得有人情味了。因此我之前挺相信小甜甜的那套理论,人有感情,才有人情味,以前他没有,所以他以前那么残暴,小甜甜现在没有,所以他现在残暴,且他俩的一切都是可以交换的,只要彼此平衡。
黎医生告诉繁音的两个可能性中,第一个和小甜甜差不多,区别就是他俩的内核不会彻底交换,只会共用一部分,或者理性人第一人格没有被分配感情,但他自己有了。黎医生的想法更符合当下的状况,也更符合我们的期待。
我好后悔刚刚谈话时没有多问他,便问:“关于这个,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先取得白痴的信任,那就是帮他‘立功’,接下来才能和白痴深入地谈,彻底了解这个机制。毕竟他创造了这个机制,而且两次成功地运用了。但你不答应。”繁音满脸嘲弄:“他一直在抱怨你,那模样简直像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就在门口,还以为你俩奸情破裂了。”
“他把我骂了一顿。”我说:“另外我俩没有奸情,你不要乱扣帽子。”
他仍是笑,搂住我的肩膀,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知道我不会变白痴,是不是稍微安心了点?”
“我可没怕你变白痴,是你问完了我问念念,害怕得像第一次坐过山车的小孩子。”我说:“你有没有安心了?”
“上午就安心了。”他笑得有点腼腆:“你那么说,我真的很感动。因为我一直都怕,怕自己多行不义,到头来遭报应。”
“是在给你机会的。”我问:“你刚刚的话是真的吗?愿意那样治?”
他点头:“我先见过我妈妈,听听她的评价,派人暗中观察他一阵子。”
“既然不信他,干嘛还不让他销毁资料?”我还以为他是被黎医生的慷慨陈词感动了呢?
“如果他有问题,那资料都在他手里那么多年了,想传走不用等到今天。”他说:“所以我就尊重他好了,如果他真的只是个好医生,那我何苦伤了他的心?你拒绝得太生硬了。”
“好吧,还是你周全。”
“瞧你那不情不愿的样儿。”他笑话了我一句,且用手捏了捏我的脸,继而正色起来:“不过我挺喜欢他脾气时说的那些话。以前一直没效果,确实是因为我们不敢放开了让医生治,我爸爸的病也是。他敢这么说、这么做,反而让我忍不住信了他几分。毕竟咱们的诊金相当高,他有充足的理由混日子。”
我点头:“但你更怕这是计,对吧?”
“对,可我愿意留条路,如果他真的没问题。”他又强调:“也真的不惦记我老婆。”
“他真的不惦记你老婆。”我说:“直到现在,他对我说话都会用敬语。”
他耸耸肩,表示会坚持自己偏激的观点:“总之先看一阵子。”
“那如果你决定要照他的方案来了,你打算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