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对这本日记有印象么?”
他摇头:“其中一个像是我的字。”
“明明就是你。”
“我不记得。”
“哦。”我说:“本来还想问问你后面的事。”
“后面?”他语气疑惑。
“嗯,等你看完。”
他先是没回答,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已经看过了一半,才忽然开口:“我记得我爸总打我。”
我没说话,因为他不需要我说话:“我小时候很笨……也可能不是笨,笨的是他,但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记得。”
所以我觉得日记里的繁音分裂得不是很彻底。
他继续说:“你看我爸平时装得挺温柔,实则既心狠手辣又情绪化。他总是说,他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其实那只是借口,他只是习惯通过打我来释放自己的负面情绪。”
我不想说话,因为我也是挨打的。
我觉得我最无辜了。
他问:“听说你今天去看过他?“
“嗯。”我说:“他不休息,也不吃药不喝水,在地上走来走去,让人很担心。”
“放心吧,他死不了。”他的手指摩挲着日记本的纸张,一边翻页一边叹气说:“有时真想不通,我究竟造了什么孽,要摊上这种父亲?”
“别想这个了,你没办法改变它。”我说:“但你别让孩子们也这么想。”
他先是沉默,许久扭头看向我,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如果我找不到别的办法治病,那我就吃药。”
“一点是多少年?”不用他回答,我知道答案:“星星这种脾气肯定不能帮你做事业,念念又这么小。准易的年龄倒是够了,但你心里可能觉得毕竟他是女婿,而你女儿性格又这么弱,准易一旦有2心,她只有吃亏的份儿。所以我是最有希望的,但现在阿昌没了,我做事就没那么让人放心了。所以别承诺了,我看十年之内根本没希望。”
他不说话了。
没错,我想让他吃药。因为吃药是所有给他看过病的医生不约而同的建议,也是医学界针对这个病唯一的治疗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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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他现在不能吃,那就不要提,也不要承诺我,别给我希望。
接下来的时间里,繁音没有再说话,我则忍不住又睡了一会儿,但因为繁音在身边,我总是睡不好。
没过多久,佣人便叫我们起床,因为葬礼时间到了。
我和繁音一起下楼吃早餐,他问:“念念呢?”
“睡觉呢呀。”
“去叫她。”繁音说:“她得去参加葬礼。”
“她那么小就去参加葬礼?”我说:“她还不知道阿昌去世了,也没衣服。”
繁音皱起眉头:“你这几天在干什么?”
“我干嘛跟那么小的孩子说这种事?”
“阿昌是她姐夫的父亲,而且家里三代人都为咱们家族效力。”繁音说:“她怎么能不参加葬礼?赶快去叫,衣服现在去买。”
“拜托!”我问:“你是不是变小甜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