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简不听有些意外得挑了挑眉梢,“这词用的新鲜。”
无论怎么看,这句话的排列组合也能说得上一句小众。
“是啊,可不就是顺手么。”杜湘帘听着简不听那古怪的语气,“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明轩坐车跟父母和弟弟一起,回老家探望爷爷奶奶,碰巧被他以前学校的同学看到了,而那人的家刚巧跟他爷爷奶奶的家相隔不算远。
原本他们的关系在学校时就并不算密切,见了面能打个招呼已是难得,如今按理说早已桥归桥、路归路了,应该再无交集了才对。
只不过,碰巧的是,明轩独自一人去村子里的小商店买东西时,碰巧听到了那个老同学在商店附近跟其他几个孩子提起了明轩。
“嘿!你们猜我今天见着谁了?以前咱学校里那个老师们的狗腿子‘三道杠’明轩!他家好像还有个弟弟……”
一群孩子说到了尽兴处哄堂而笑,完全不知道他口中的“狗腿子”刚刚从他身边经过,将他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个孩子是村子里有名的捣蛋鬼,小小年纪玩到八九点钟才回家时常有的事儿,有时候十点多回家也不是什么新鲜的……”
“村子里的庄稼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八九点的时候,恨不得看家的狗都睡了。”
“那天晚上,那个孩子都十二点了,还没到家,急的他的父母提着手电到处去找人,许久才现,他昏倒在不远处的草垛旁,腿的角度诡异的弯折着。”
杜湘帘说着,手上剥开心果壳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半晌又开了口,语气有些怅然:“没人知道这事儿是明轩干的,反倒是所有人都觉得是那孩子在外头惹了事,被人盯上了,所有人都嘱咐他别总跟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没事儿跟好学生多学学……”
“那个年代没有监控,报警查了几天,最后也不了了之了,毕竟没有人会怀疑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更何况还是个那么‘好’的孩子……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句‘狗腿子’,他不爱听。”
“真是……讽刺。”简不听唇角绷得笔直,神情有些复杂,似是感慨,又似是惊骇。
后来,明潇一日日的长大,明轩看着他一日日长大,心里愈觉得不满了起来。
因为他突然现自己的认知被彻底的打碎了——原来有人可以毫无理由的被爱。
爸爸妈妈不要求明潇的字写得好不好,不要求他背不背的会乘法口诀表,甚至不关心他会不会读启蒙的诗句,甚至都不要求他“乖巧”“懂事”……
那些他费尽一切心思努力而得到的夸赞和奖赏,被爸爸妈妈轻而易举的就给了弟弟。
甚至那些他为了维持自己“懂事”的形象而舍不得开口要的玩具,弟弟不过哭闹一会儿就顺利拿到了手里。
“小轩真乖,什么事都知道礼让弟弟……”
“小轩啊,你那个不喜欢所以一直没拆封的玩具被弟弟拿去玩了……”
“小轩,你弟弟……”
……
他们满脑子都是弟弟,整天围着年幼的明潇转。
或许因为他们开始明白,即便是明轩不想要,可是只要他们做了,明轩也会乖乖接受,毕竟他向来都是那样乖巧的孩子。
因此,他们不再开口询问明轩的意见,便自作主张开始决定他的一切,当初那个询问明轩意见的电话,他们再也没有打过。
原本他觉得,没关系,在爷爷奶奶心里,他是那个最讨喜的孩子就够了。
可是,等一家人进了老家的大门后,那个每每见到他就一口一个“乖孙”对他百依百顺、宠溺非常的奶奶,一如往常满脸慈爱笑意的冲过来迎接他们,却越过了他随即迫不及待的抱起了弟弟;
而那个教导他餐桌礼仪向来古板严肃的爷爷,以往饭桌上看到他吃饭只盯着自己喜欢的菜吃,就会拿筷子打他的手;可看见弟弟将菜汁糊了满嘴、一个劲儿抢着吃肉,却只是乐呵呵的笑,甚至还将放肉的碟子换了位置挪到了明潇的面前。
明轩突然不懂往日的自己在爷爷奶奶的叮嘱下,挑灯奋战的无数个字帖、写到变形的右手中指以及那做完的一本又一本的习题,到底有什么意义了。
也突然觉得有些迷茫,是不是这么多年他所理解的“讨喜的孩子”和实际上“讨喜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他这种后天努力而换来的“讨喜”是不是永远就比不上弟弟这种天生便“讨喜”的孩子?
后来,明家和杜家因为邻里相近,走动得愈多了起来,明潇和杜湘帘一同长大。
小时候的杜湘帘长得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性格也格外可爱,再加上她的母亲格外手巧,经常用自家的缝纫机给她做款式漂亮花色鲜艳的小裙子打扮她,以至于她很讨附近的小朋友喜欢。
明潇因为自己“近水楼台”的跟杜湘帘一起玩儿,没少在家里嘚瑟,甚至还天天张罗着以后长大了要娶小湘帘做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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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无心,听者却留了意。
说起来,杜湘帘小时候性格有些内向,虽然跟明潇玩得好,却对明轩有些拘谨,虽然见到面时会声音软绵绵的跟他打招呼,可平日他能感觉到那个小姑娘总是躲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年纪差距大的缘故。
可被明轩看在眼里,却更是宛如雪上加霜,让他心里头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