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傅珩之瞧着简不听,她微微垂着头,顶光的阴影遮掩了她双目的神色,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了她周身的空气变得有些低沉,忍不住心头一紧开口问道,“是又出什么事儿了么?”
虽然拨得云开见了月明,可事情还没画上个圆满的句号,便随时会有意外生,而简不听此时的模样,显然并不像是无事生的模样。
“表姐似乎查到了榕桥村的那个骨雕香炉的出处,把那位骨雕师傅的相关资料和大概住址了过来,而且……”简不听秀眉一拧,神情复杂,“还给我买了明早的机票。”
表姐向来都不是什么喜欢插手旁人生活的人,以往也多半只会给她建议,将最终的决定权交到她自己手里。
而这种为自己做好决定的时候……多半是因为表姐有其他的用意。
思绪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简不听也没想出到底是有什么原因,手机里的资料也没有多余的说明,让她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才刚回都城,那骨雕师傅的家又不会长腿跑了,表姐这么着急干嘛?怎么不让你多歇歇?”傅珩之一愣,随即垂眸看了看腕表上的飞驰而过的时间,不禁暗叹,大概今天的约会,就只能这样一顿饭就结束了。
“或许只能吃完饭,早点赶回去问她了。”简不听说着,拿着一旁的手帕擦拭了一番唇角,调侃地笑了笑,“之后还有其他的安排吗?我们大概得拨快进度条了,我的男朋友?”
傅珩之闻言轻笑出了声,模样同样的优雅得擦拭了唇瓣,随即站起了身,姿态绅士得行了一个浮夸的礼:“没有了,我亲爱的女朋友,接下来就让我来好好的把你送回家吧?”
“又骗人。”简不听忍俊不禁得笑意更深,出口嗔骂道。
这人吃饭的时候频频看表,显然不像只是来带她吃顿饭那么简单,明显后面还安排了什么约会。
“好吧……我总是瞒不过你……”傅珩之耸了耸肩,语气更加温柔了些,“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毕竟我会一直在,至于我们的约会……未来日子还长。”
“无论如何,对我来说,今天都是一个级棒的约会,我已经听到我想听的话了。更何况……我想,这个时候,你大概更想去见见她。”
他轻描淡写得避开自己预约那家作坊得辛苦费力,也按下了自己想给她一个惊喜得雀跃,语气带着他面对她时,独有得温柔体贴。
“我突然觉得有点愧疚。”简不听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笑吟吟的调侃着,同时不忘与他同行,动作轻盈得坐上了他的车子副驾。
驾驶座上的傅珩之凑过身来,一股子清淡好闻的皮革香浸入她的鼻端,男人垂眸认真的为她系好安全带,笑道:“那就愧疚吧,到时候也好好好补偿我。”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她难得乖巧的任由对方的大手在自己身侧摆弄,凝视着对方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过于白净的侧脸,歪了歪头。
“就是故意的。”傅珩之说着,眼神看向了她,睫下的朱砂痣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与睫羽那浓墨重彩得暗色融为了一体,将他的眸子勾勒得更为璀璨漂亮,“那么作为补偿,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机票是几点的航班呢?”
她笑着问:“上午八点,怎么,想去送机么?”
“不,再买一张,陪你一起,你觉得怎么样?”前路虽然很长,但是他也不想错过每一个当下。
“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简不听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
老宅的管家程先生让人手脚麻利得给他们收拾出了两间客房,而这档口儿,原地只剩下了一个笑的乖巧准备留宿的傅珩之,简不听早就溜得没影儿了。
她径直溜去了简婷婷的卧室。
她小时候,也曾在这老宅住过一阵子。
简东成这一支的老宅当年为了赶时髦,特意修成了欧式风格,欧式建筑的顶高普遍高于中式建筑,再加上老宅极大,光是主卧就有十多间,客房更是二十有余,人在客厅里讲话时,声音都是空旷的,走路时,皮鞋的鞋跟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还会带着些渗人的回响。
在夜深人静时,这别墅里的灯光昏暗朦胧,原本白日里采光极好的漂亮落地窗,在夜里会变得格外恐怖,即便是隔着厚厚的遮光帘,也莫名让人心里缺了些安全感。
那时候的简不听再无法无天,也不过是个不足大人腿高的小孩子。
于是怕了,她便偷偷扯着自己的被角,想溜进表姐的卧室里去住。
那时候的简婷婷,就已经开始整日泡在书房里了。
也正是最开始那次“爬床”,让她书房门口偷看到了表姐被伯父家暴的画面。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把表姐扔在掌心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伯父,竟然有如此面目狰狞、神情恐怖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