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没有一丝丝光照,柳梧璇看不清里面的任何细节,门头匾上的字在时光的冲蚀下已模糊不清,只有竖挂的两块木板,一右一左分别写着荒唐的信条。
面对烫金的两行大字,她只想到了有且仅有的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心境。
“匪夷所思。”
……
“好了!赶快下去吧!”
“下去?下去哪里?什么意思?”
难以置信,草垛竟然在中部被掏出一个半人高的空洞,空洞下方不再是土地,而是一块被遮挡地严严实实的木板。
眼见柳梧璇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男人伸出手用指关节将木板敲击了三下,咚咚咚的回声在空洞里回响,显然,那块木板下面是空心的,而且从回声判断,下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
“下面有什么?”
柳梧璇警惕地问道,这句话显得很多余,无论下面有什么,她都肯定会被送进去,她知道男人大概不会回答她,但出于侥幸心理,她还是问了一嘴,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不知道,反正我没下去过。”
这个回答显然是出乎意料,男人不在乎柳梧璇那瞪大的双眼,他只觉得她没有落在自己手上是一件遗憾的事。
他在这个山寨里也算是说的上话的人物,按规矩来说,由他接应的人默认都会成为他的猎物,只会落得个被吃干抹净的下场,而今天,被猎物贴脸狂吠却不能报复回去,只让他恨得牙痒痒。
眼前这个女孩看上去虽然年纪不大,但方才冲他狠的那股劲却不像是她这个年纪所能表现出的力量,这兴许就是那个头儿点名关注她的原因,果然,这种有点姿色,还带有反抗脾性的好货只会被压在他上头的人挑走。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随便找个借口强占她,例如下手太重弄死了之类的,换作平常挨几棍子,关个几天,顶多把他逐下山去,他甚至想过就这么被逐下山也好,和一个肤如凝脂,貌美如花的芳龄姑娘度过余生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尤其是当他听说了她还是某个集城赫赫有名人家的大小姐时,这个念头愈躁动,就算不强占她,将她救出还回去,必定能拿到一笔数目不小的感谢费,拿着那些钱,就算是乱世也足够潇洒生活了,谁还甘愿横在山头当土匪,背着官府的通缉,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弄得天怒人怨,损伤阴德。
可惜就在方才,那个头儿好像早就料到了他的心思一般,派人特意“提醒”他不要动歪脑筋,老老实实把人送到地下去,这么多年,他是门儿清的,这个头儿向来说一不二,要是忤逆了他,可能会被追杀一辈子。
“快点的吧!”
柳梧璇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钻进了空洞里,清瘦的她几乎没怎么遇到障碍就顺利滑了进去,好像那个空洞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她不知道接下来又将面对怎样的情况,对未知的恐惧让她再一次向男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那目光很深刻,男人至少读出三层意思。
最基本的,是作为一个人对世界的留恋,一个人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再者,就是一个被捕获的猎物,想要挣扎着看到希望的渴求,最后,那个意思他已见过了无数遍,也是贯穿着他落草为寇生涯的一个含义——弱者向强者的臣服。
这种感觉很让人上瘾,他第一次杀人时被两种感觉占据心头,一种是对于毁灭生命的恐惧,在犹豫的片刻,他幻想着眼前将死之人的一生,那种生命在个体上积累的底蕴,独属于生命的底蕴,可以创造出无数奇迹的底蕴,如果他今天不死,或许将来有一天,这种底蕴作用在他的命运上时,会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一个卓越的人,甚至是一个伟大的人。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一个政绩卓越的官员,一个统领三军的将军……
但现在,他只是个即将死在自己屠刀下的可怜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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