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杏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拿眼儿觑着她,显见的是把她的心思得明明白白。
霍碧汀胸口发闷,忽然间拿起酒壶来,仰起颈子一饮而尽。
“不,你说得是对的,她说得也是对的,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霍碧汀竟然沦落到自欺欺人的地步那妇人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好,她也是他的结发妻子。他那个人死心眼,认定了,就是一辈子,我早该知道的他根本不会我一眼,不会我的”
恨只恨,以前以为自己活生生的陪伴,总可以抹杀一个死去的人。
可是人家没死,不但没死,还带着儿女出现了。
“我可以不再想着他,以后再也不会想着了,我只是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我哪里不如人了这些年我和他同生共死,他怎么就一点都没记挂过我我做再多,难道就比不过她”
正阳侯忍不住再次叹息,心痛地望着她“你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想开了,一会儿又还是放不下,一会儿说人家死心眼,一会儿又拿自己来比,这是何必呢
“你啊,就是这么多年了,觉得自己败给了个乡间妇人,终究不甘心吧”
霍碧汀眸中闪过一丝痛意,咬牙这么说道“你说,一个位高权重的镇国侯,一个让北狄人威风丧胆的大将军,他怎么可能还去着最初的那一个。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铁蛋了,可是他的结发之妻,还是乡间的杏花他不过是死心眼罢了死心眼的他,只是愧疚,他想补偿她,只是补偿而已”
想想就没底气,一个位高权重的镇国侯,一个让北狄人威风丧胆的大将军,怎么还会像当初的那个铁蛋一样贪恋着自己的美色呢。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铁蛋哥哥了。
他如今不过是愧疚罢了,他想补偿自己吧,只是补偿而已。
同样的一片月色下,萧杏花愁肠百结,脑子中浮现过和那个醉酒的女侯爷霍碧汀同样的念头,手里捏着自己的药包,真是进不得退不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猛吸了口气,罢了,罢了,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妖魔,她也认了干
满心果决地迈起步子,气势昂扬地推开门,她走进了那间房。
房里,亮着一盏灯,萧战庭正在灯下着什么。
见她进来,他仿佛有些意外“还没睡”
“嘿,你没睡,我也睡不着呢。”一见到他,她原本的斗志昂扬顿时烟消云散,她挪动着蹭过去,这么笑道。
萧战庭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一卷,抬头她。
她今天好像和平时有点不同,那笑里带着一点狡猾。
以前小的时候,她万一有什么事求他,就是这样的神情。
一双杏眼儿贼亮贼亮的。
“有什么事,说吧。”她总是在求着自己的时候格外娇软,一旦不求了,马上凶巴巴的。
他已经认命了。
“没,没什么事啊”萧杏花有点心虚。
“别绕弯子,我还不知道你吗”他挑眉。
要金子银子不对,家里的库房都掌管在她手里了。
因为儿女的事也不对,千云和千尧这几日都带到军营里去,两个孩子很上进,萧杏花自己也是满意的。
难道是因为佩珩
“佩珩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放心就是。”
“你,说得好像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似的,我找你,是惦记着你身子,想过来你,你怎么这么不领情呢。”
“是吗”萧战庭有点不信,前几日他回房睡的时候,见她蒙着被子呼呼呼睡得可香了,他上床的动静都没惊扰到她呢。
“嗯,是啊铁蛋哥哥,你瞧,咱们分别了这么多年,我心里好多话要对你说呢。前些日子忙活着孩子们的事,还要侯府里的这一摊子,都没顾上。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清闲了,就想着好好和你说说。”
萧战庭仰脸她,跳跃的烛火为她的侧脸朦上了一层淡粉色的光泽,这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起来,依稀仿佛是多年之前,坐在灶台前烧火做饭的那个小姑娘。
“你坐下,慢慢说。”她这么一说,他也有些感慨,神情不自觉便柔软下来。
多年之后的重逢,他是希望宠着她,让她高兴的。
她要金子银子,那就给她;她要气派面子,那也给她。
她不喜欢和他同床,那他就忍着点,避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