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怎么不开灯啊?看我给你打包了啥回来,乳鸽和烧鹅,还热腾着呢。”
杨守安回来的时候现整个屋子都黑漆漆的,只有阿四面前的电脑屏幕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
他一边按动墙上的白炽灯开关,一边将装着食物的餐盒扔在桌上。
昨晚的那半桶泡面还在原处,油花和灰尘凝结在面汤的表面,看得杨守安多少有些恶心。
他知道阿四又是一整天没挪过窝,不由地暗暗叹气。
两年前那场来势汹汹的非典疫情,阿四终究没能侥幸躲过,确诊后的他在医院里足足待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彻底痊愈。
病的确是治好了,但后遗症却依然在折磨着阿四,加之治疗期间用了太多的激素,原本年轻强壮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得虚弱无力。
只要稍微走几层楼梯或是搬个不算太重的物件,阿四就会气喘吁吁,冒一身的冷汗,需要站在原地休息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劲来。
不过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就从一个热爱运动的阳光大男孩变成了走不了远路的“废人”,这让曾经自诩是云阳村“小霸王”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于是阿四直接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当起了足不出户的“宅男”,整日沉溺在网络游戏当中,仿佛那个虚拟的角色才是真实的他。
刚开始的时候杨守安、张叔还有慕慧娴等人都尝试劝说过,制衣厂还特地给他量身设立了新的岗位,专门负责电话采销,省力轻松,又不至于在厂里毫无存在感,算是把面子和里子都考虑周到了。
可惜阿四对这些朋友们的好意统统置若罔闻,天天就窝在电脑前玩一款叫《传奇》的游戏,扮演的是一名高大的男战士,手持宽刃大剑,星目剑眉,威风凛凛。
但现实里的他却因为长期不外出变得苍白病态,饿了就整碗泡面,渴了就喝自来水,衣服脏兮兮的,头也是几个月都不剪,就连那时候周清茹的毕业典礼,都死活不愿去,为此杨守安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一整年,后来是因为实在缺钱了,才被迫回到制衣厂上班,但大部分时间依然是一言不地坐在那呆,熬到下班时间就立马回到屋子里继续打游戏,活脱脱地将“颓废”和“堕落”刻在了脸上。
其实像阿四这样的情况并非个案,非典病毒摧毁了那一批患者的身体健康,同时也将他们的生活和心灵打得千疮百孔。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没工夫再去关心这么个“病人”,除了杨守安和慕慧娴还在坚持开解外,其他人仿佛都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透明人”。
时代展的车轮滚滚向前,阿四却就这么孤零零地掉了队。
“安子,今天南城的老徐来找我,说是后面有一批衣服要交给我们厂来代工,车间最近有档期不?”
原本已经躺在沙上闭目养神的杨守安听到这句话,直接就跳了起来,他看着这两年已经瘦得有些脱相的兄弟,难掩心中的激动。
“有档期的,赵姨那批货已经在尾处了,至少能空出两条线来,要不我明天去趟南城?跟老徐把细节对一对,把这事早点定下来。”
杨守安起身把双手搭在阿四的肩膀上,高兴地左摇右晃,两年的“疗愈”似乎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