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什么破天气,又冷又下雨,安子,晚上吃点热乎的吧,要不打边炉咋样?”
整个一月份的广州都被强大的冷空气和连绵不断的雨水光顾着,匆匆赶回来的阿四把湿漉漉的雨衣挂在门外,对着房间里还在奋笔疾书的杨守安喊道。
“你票买到没?我刚看新闻上说今年春运提前了,车票抢得厉害,要不咱还是坐飞机去吧?”
杨守安忙得要死,他在给制衣厂做新一年的支出预算,这种和数字打交道的活对于一个初中毕业生来说绝不简单。
但百忙之中还是抬起头来朝阿四问,语气中对于那张火车票的关切溢于言表。
“哎哟,你就放心吧,这点小事办不好,我阿四这些年在广州算是白混了,不过你小子之前嘴上说不想去,现在盯这么紧?”
“嘿嘿,我得赶紧和清茹说一下,她的安哥已经急着要跑到上海去了。”
阿四充当月老的工作一直在稳步推进中,尤其在杨守安和周清茹都恢复单身后,他更是铆足了劲要重新建立两人的联系。
念旧的力量乎想象,加之有个脸皮比轮胎还厚的阿四在其中穿针引线,两个人终于又回到了“朋友”或是“老乡”的身份。
虽然离着真正的破镜重圆还有十万八千里,但阿四却颇有信心,这不趁着临近春节,他便提议要到上海找周清茹叙旧。
一开始杨守安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很难想象真的见着周清茹了自己能说点什么。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或是其他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常演,但现实里根本说不出口的那些肉麻话?
总之在他看来几个月的时间还远远不够来抚平这段感情的波澜,更没法去要求周清茹原谅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
所以现在急着相见,只能让两个人都尴尬。
不过阿四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也不知道他动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周学根和朱红娟一起打了个电话到广州来。
两人热情邀请了杨守安和阿四去上海过年,并不由分说地在上海老饭店订好了初三的一桌午宴,说是要做东感谢两人这些年来对于周清茹的帮助。
长辈都了话,杨守安自是没法再推脱,于是便早早地让阿四去张罗火车票的事情,却不料票子比往年难买很多,直到腊月十七这天才总算搞到两张硬座。
2oo8年广州的春运确实不同于往年,由于亚洲经济危机的影响,整个珠三角地区的制造业都不景气,接不到订单的各家工厂纷纷提早关门,务工人员的返乡潮也就提前到来。
从元旦过后的那周开始,羊城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拎着麻布袋或是扛着大行李箱的返乡人员,他们一年到头没挣到啥钱,舍不得住旅馆,就全部聚集到了火车站的附近。
一碗泡面就能对付掉一整天,几张报纸就能拼成睡觉的床,所有人都在翘以盼着手中火车票上的日子能快点到来,这样就能坐上火车,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火车站的广场旁有不少小店,基本上都提供长途电话的服务,那些日子里生意格外火爆,连饭都舍不得吃的民工们却都愿意掏钱打上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