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结果是一模一样的,但这就两回事。
如果真宗不赔,又能怎样?
张斐点点头,问道:“何谓治本之法?”
富弼思忖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老拙认为其实方才问答,已经讲明问题关键所在,就是应该动工之前,制定出一份完善、周密的计划,这也是我朝祖宗之法所强调的。要拓宽多少河道,征召多少劳役,占用多少田地,拆除多少房屋,这些都应该写入在内。
同时应该制定出完善的律法,规范如何征召劳役,如何补偿百姓。以往政法不分,即便拟定相关律法,可能也难以执行,但如今有了公检法,老拙认为这是做到的。
此外,如果不写明这些,其实圣上和宰相也都不知道,此番工事具体需要多少耗费人力财力,待工事完成之后,可能结果亦非圣上所愿,如果早知道需要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可能朝廷又会另外考虑。”
赵顼听得眼泪都在打转,确实,确实应该这么做。
现在这事就是搞得他骑虎难下。
但是孟乾生等官员,听到这里,不免是恼羞成怒,这富弼明显就是在跟张斐打配合。
估计又得借此事,在河北地区推广公检法。
如果公检法是带着赔偿去的,河北百姓肯定又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特么已经不是第一回,但总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天呐!
这个游戏到底该怎么玩啊!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非常感谢富公给我们提供如此专业的建议。”
富弼忙谦虚道:“哪里,哪里,这只是老拙个人的看法罢了。”
“不不不!”
张斐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富公真是谦虚,富公不但通晓古今律法,而且目前担任立法会长,乃是非常专业的回答,也无可挑剔,我们检察院将会会充分考虑。”
这不是客套话吗?富弼愣了愣神,木讷点了下头,便起身带着一丝疑惑,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张斐喝了一口茶,王巩便站起身来,传韩琦出席作证。
可算是轮到老夫了!
韩琦是激动地站起身来,哪知这脚下一麻,险些摔倒,幸得一旁仆从搀扶着。
未等韩琦回过神来,身边的富弼淡淡道:“别紧张。”
韩琦猛地回过头去,“老夫这是紧张吗?这是腿麻。”
富弼抚须微笑,其实他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无论对方是什么阶层,他从不以阶级论人,但唯独戏弄一下韩琦,心里能稍微畅快一点,毕竟这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韩琦轻轻跺了几下脚,然后推开仆从,强势地往上面走去。
富弼笑着摇摇头道:“这把年纪了,还是恁地要强?又或者是回光返照?”
韩琦往上面一坐,气氛直接达到顶点。
富弼、韩琦虽都是三朝老臣,但韩琦更是能够代表旧朝权臣,与王安石、司马光可都有间隙的。
他的回答,会令大家都很紧张,包括王安石在内。
虽然韩琦看上去是病怏怏的,但谁能保证,韩琦不是借机要重返朝堂,无论是对革新派,还是保守派,都是难以接受的。
当然,韩琦在朝中的马仔,那是非常兴奋。
“你那些客套话就免了,说得也不是很顺耳,还是直接问吧。”
张斐刚刚张嘴,韩琦就摆摆手道。
其实韩琦早已经不要强,但是面对张斐这个后生,还是激发了他一丝丝斗志,上来就先声夺人。
“多谢韩相公理解。”张斐讪讪一笑,咳得一声,颇为严肃地问道:“韩相公目前担任河北四路安抚使,判大名府,不知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