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白兄来,难得开宴,平常我与远疆断不至于铺张。”
白朴点点头,道:“那就好,生民多难,大鱼大肉,于心不忍。”
也是因为菜实在太多,否则他也不愿在友人面前矫情。
“白兄有大才,又有济民之心,为何不出仕任官?”
面对这个问题,白朴只是摇了摇头,喃喃道:“千古神州,一旦陆沉,几回饮恨吞声哭?”
没有太直白的回答,但周南、林叙已明白,白朴不愿仕蒙、只愿作金国遗民的决心,纷纷叹息一声。
究其根由,白朴年少时曾亲眼看到母亲与家人们惨死战祸,对蒙军恨之入骨。这点,他与他父亲白华不同。
“但我听说,前些年史帅举荐了白兄。”
白朴道:“我拂了史帅厚爱,当时也无颜在真定居留,近年亦不敢去开封见父亲,只好与伯父漂泊为家。”
“也好,如今钩考之祸愈演愈烈……”
“不谈政事如何?”白朴摆了摆手,道:“若是谈论歌赋文章,山川美景,我们大可欢聚,若是劝我入仕,两位不必破费设宴。”
“哈哈,好好,不谈政事,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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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丹华楼相距不远处的香阳楼上,张弘道正与刘忠直对座而谈。
桌上仅有两道小菜,两人都没伸筷子去夹,甚至酒也没倒。
“……所以,赤那一死,张家与额日敦巴日结下了血海深仇,是吗?”
刘忠直说到这里,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张弘道脸色则已完全阴沉下来,道:“你是如何臆测出这些的?”
刘忠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可有想过,是李瑕在误导你?”
“哈?五郎太可笑了,当我是傻子、能轻易糊弄吗?”刘忠直盯着张弘道的眼,缓缓问道:“五郎只须回答我,你是否杀了额日敦巴日?”
“到底是谁在陷害我?!”
“五郎莫生气,且冷静。”刘忠直道:“放心,今日你我所言,出你口,入我耳,绝无旁人知晓。”
“我告诉你,你被李瑕骗了,他在挑拨张家与汗廷的关系。”
“不,这是我自己查出来的。五郎还不肯认帐?”
“我没做过,你要我如何认?”
“哈?你没做过?”刘忠直道:“根本就不是李瑕在误导我……这般说吧,五郎昨日见到了白朴?”
“白朴?”
“不错,连你张家的旧友都做出了这样的推测。”
刘忠直才不管白朴交代过不要出卖他,只要能逼张弘道承认,还管这些?
“五郎啊,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但聪明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张弘道呆滞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实在是有些诧异。
白朴?
白朴果然是与刘忠直一起来的吗?被李瑕收买了?
“刘经历,必是白朴受史家或是李瑕所托,栽赃我张家……”
“五郎,五郎,别解释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真的做了。”
刘忠直话到这里,一字一句问道:“回答我,额日敦巴日是你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