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之中,隐隐传来一个声音。
「吕少保怎么能连这都看不清?」
「老糊涂了。」
「唉,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吕文德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去,只见自己还在战车上,但军阵已经停止了前进。
方才听到的说话声是在战车后面,该是文吏们在低声议论。
但吕文德认真听了一会,却什么都没听到。
「少保,陈元彬叛逃了。」有亲兵上前道「陈元彬逃到元军当中了……」
吕文德愣了一下,如再遭重创。
丘通甫跪在那,不敢再说话。
良久。
「可笑。」吕文德喃喃道,「可笑,陈元彬一逃,老子不就……不就……」
他没说后面的话。
也许是不就「明白「了,也许是不就「不会上当「了。
「陈元彬真蠢。」
「少保,李逆派人来了,也许是来投降的……少保要斩,还是要见?」
吕文德抬头看去,见战事还在继续,遂应道∶「见。」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叛军士卒昂手阔步走来,才到阵中,被宋军摁在那儿。
「李逆派你来,何事?可是想要投降。「
那叛军士卒竟是冷笑一声。
「奉房相公之命,特来告诉吕少保一句话……「
吕文德听对方唤自己「少保」倒是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向了远处的旗帜,上面是他的官衔。
「京湖制置使,宁武军节度使、武昌军节度使,兼湖广总领财赋、管内劝农营田使、三衙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授少保,封崇国公,开府仪同三司。」
开荆南之制阃,总湖北之利权,如日中天。
但不如李瑕。
叛军呼一声「少保」又怎么样,还呼李瑕是「陛下」呢。
吕文德回过神来,只听对方继续说着。
缓缓地,一字一句地。
「吕少保,你真蠢,蠢到连我一介小卒都看不起。」
吕文德一愣。
他张了张嘴,极难得地没有破口大骂。
只见那小卒往地上啐了一口,又道∶「房相公的原话不是这个……吕少保之失智,天下人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