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顺利。就是确定这些人忠于大元,我才敢进城来。”
崔斌答过话,眼神向内间看了一眼。
他才泛起些疑惑之意,高和尚已道:“去见国师了。”
“原来如此。”
高和尚又将话题移回西宁州那些僧俗首领,道:“他们若敢不答应,杀了便是。想必崔将军也安排了伏兵。”
他虽是个出家人,但眼神里却透着股心狠手辣的意味。
崔斌点了点,道:“并非吐蕃所有部落都如此温顺,早晚会遇到有人反对。”
“所以才需要燕王率军入蕃干预,不是吗?”
“是啊。”
这禅房很大,两人到了外间,在蒲团上盘膝坐下,崔斌又道:“我问了章吉驸马他们并没有发现那支溃散的唐军。探马据留下的痕迹来看,之前被击退的唐军溃兵分为好几拨,有的翻过祁连山、有的渡过黄河,都逃回唐境了。”
高和尚问道:“后方的唐军还在追吗?”
“不得不说唐军反应很快。”崔斌脸色严肃了些,道:“廉希宪不在凉州,没想到留下的兵马还能那么快发现我们并追过来。甚至李曾伯也派兵协防了。这些人如今已追过了祁连山。”
“召集蕃人,反击一次如何?”
“不必,我们抢了他们使团的辎重,入驻了西宁州。唐军已经拿我们没有办法。”崔斌笃定而自信,道:“这次的差事,我们几乎已经办成了。”
“这就成了?”高和尚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崔斌双手轻轻拍在膝盖上,露出了笑容。
“化出发时,旁人都觉得我们的差事很凶险,需要突破李瑕的疆域进入高山险峻的吐蕃。可你看,从大漠到河湟只有五百余里的河西走廊要穿过。除此之外,再无危险。”
“李曾伯、廉希宪,这两尊门神一左一右被牵扯住了,任由我们长驱直入。”高和尚不由赞道:“姚公真是老谋深算。”
“真正让人忧虑的是,陛下封了三皇子为安西王。”
提到这个话题,高和尚眼神沉着下来,压低了声音。
“我等欲让陛下行汉法,那自然是嫡长子为太子。然而贫僧听闻,陛下似乎嫌汉法不够实用。想要一个结合蒙古与汉法的新的继承制度。”
“去岁,四皇子受封为北平王,坐镇漠北;今岁,三皇子受封安西王,坐镇西域。唉……燕王压力很大啊。”
“三皇子受封了也好,否则别的皇子都受了分封,唯独三皇子一直留在开平,又是甚好事?”
“燕王确实需要立下大功,好堵住那些宗王的嘴了。”
高和尚眯了眯眼,身子前倾,玩笑般地道:“怪只怪几个皇子都太过出色。也是,当今天下该由年轻一代相争,且看燕王一扫蒙古旧制,再破一破那李瑕的锐气了。j刀。”
“却有不少汉臣担心燕王安危啊。”
“万众所归的真命天子,到了崭露锋芒的时候了。”
崔斌深吸一口气,一股豪情泛上胸臆。
此行,肩担重任,前路是千仞的高原、万里疆土,世上所有僧侣的信仰与中原人的期待全都落在他身上。
在西宁州驻扎了两日,一切顺利。
两日后,崔斌点齐兵马,继续向萨迦进发。
他们要从西宁州到日月山,过龙羊峡、玉树、囊谦……沿途四千余里最终抵达萨迦,正是文成公主进入吐蕃的路线。
日月山以前不叫日月山,而叫“赤岭”,因“土石皆赤,赤地无毛”而得名,远看如喷火,近看如染血。
周围群山环绕,只有这里是一个隘口能通行,这里也便成了唐时与吐蕃的交界处。
据说,文成公主曾经此山时,在峰顶取出临行时皇后所赐的日月宝镜观看,镜中顿时现出长安风貌,公主悲喜交加,不慎失手将日月宝镜摔成两半,正好落在两个小山上,半块朝西,映落日余辉,半块朝东照初升月光,“日月山”由此而得名。
八思巴再经过日月山,亦是悲喜交加,既思念着自己的家乡萨迦,也思念着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