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是又被拉回了这乱世的纷争之中。
“本以为与蒙元决战当在年后,至少准备好足够的粮草、武备……但忽必烈既已亲征,战便战吧。”
这句话也可以说是从不愿决战到不得不接受的过程。
“诸位不必叹气,就当是我们走在路上遇到了勐兽。”杨果道:“勐兽岂会等我们削尖了长矛、备好了弓箭再扑上来。勐兽扑上来了,不论我们是否准备好,都只能与之一战。”
“但陛下该归回长安,统筹全局为妥。”
韩承绪抬眼澹澹一扫,道:“陛下不归,恰可见形势之急迫,亦可见他有必胜之信心。”
若是李瑕当面,他也许会劝。但哪怕也有过不同的想法、有过据理力谏的时候,当李瑕不在,他则会在第一时间执行旨意。
他是当年一起往开封的老人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当年那个共同的理念。
“扫荡胡尘,天下一统。我等既欲辅左陛下完成大业,忽必烈真来了,还能退不成?”
“自是不会退。”奚季虎道。
李冶抚须而笑,缓缓道:“前两年,陛下欲往西域,群臣反对,争来争去两月光景。今日仅以一枚虎符送回长安,诸君皆欣然领旨?”
“欣然说不上,但必须领旨。”史俊板着一张脸道,“此战若不迎上去,那西北便重归胡尘。”
“是啊,陛下既不姓赵,岂可失地?”
“请皇后过来吧。”
韩祈安向关德低声道了一句,走上前,拿起李瑕送来的那封盖了玺印的信,用手掌抚平了,开始表在明晃晃的金色绫锦上。
……
高明月戴着凤冠披着翟衣,牵着李长宜缓缓走进殿中。
母子二人在珠帘后坐下。
“母亲,祖父、大伯和韩阿爷都在那里。”李长宜小声道,想要掀开珠帘。
高明月轻轻按了按儿子的手,隔着珠帘扫视了一眼殿中的众臣,略有些紧张。
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刚与李瑕相识时她还只是一个和韩巧儿坐在马车上小声地叽叽喳喳的害羞少女。此时却要在这里垂帘听政了。
这件事让她有种强烈的不安,觉得不吉。
虽然她很清楚,李瑕没有出事,只是暂时不能回来而局势又紧急,才需要她出来稳定人心。
她心想,作为妻子,此时到了出来为丈夫分担的时候了,自己是能做一个贤内助的。
“皇后。”
关德小心地过来,捧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卷刚刚表好的圣旨,一枚虎符。
高明月伸手,摊开圣旨,看了一眼,道:“召众臣朝会,宣旨吧。”
“敕曰,今虏主来犯,朕择兵振旅,躬秉武节,亲率大师北征。置多部将军,命陕西安抚制置使刘元礼全权负责关中防备;调四川安抚制置使张弘道、重庆安抚制置使高长寿、云南副安抚使易士英、汉中守备孔仙……领召十日内旋即统兵北上,各府、州、县防务自择将领委任,以抗虏驱寇为当前第一要务。责令于建统三年二月之前,三路兵马集于长安,戈矛十万,同指虏酋之首,不得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