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他本来以为答应了王荛不会出兵,李瑕、张珏这些人就会相信他。那么,张珏就不应该回防洛阳,而是该追杀伯颜。
毕竟郑州一战之时,张珏根本就不该知道他吕文焕已经决意向唐军开战了。
此时此刻,吕文焕有种所有的想法都被看透的感觉。
仿佛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被预料到了。
「李瑕?」他自语道:「李瑕为什么能料到这些?我军中有他的细作吗?」
沙盘上,一支小旗在了洛阳城外。
「你回来的巧啊,你看,对吕文焕形成了钳击之势。」
刚赶进城中觐见的张珏应道:「臣本打算追击伯颜,正好陛下让林子赶来相召。没想到吕文焕竟真的敢来。」
「门阀便是那样顾的是一家之私计,自然是摇摆不定,风吹两边倒。」李瑕点了点沙盘上插着的吕字小旗,道:「不管吕文焕来不来,朕就是冲他来的。将棋盘这个正中心稳住了,整个局势也就稳住了。」
「是否招降吕文焕?」
「还不到时候。」李瑕思忖着,道:「这些大宋的重员们好日子过惯了,不让他尝些苦头是不会轻易降的,便是愿降,条件也多。还是得打,打到他怕了知道求饶了。」
「是,臣这便去准备战事。」
李瑕拍了拍张珏的肩,想说几句勉励的话,比如收复中原就快了。可话到嘴边,他没说出来。
「去吧。」
多年相知,张珏明白李瑕的意思,郑重一拱手,转身便向外去。
李瑕站在沙盘前继续看了一会。
「陛下,王应麟求见。」
「召。」
不多时,王应麟上了殿,先是瞥了殿中的沙盘一眼,行礼道:「王师北伐,本该一,举驱除胡虏,收复中原。不想,却遇到宋廷掣肘,使得御驾从河北移回洛阳,实可憎也。」
「是啊。」李瑕点点头,「宋军看起来是小打小闹,但若一个不防,还是可能影响大局。」
「臣斗胆,有一言以谏陛下。」
「王卿但说无妨。」
「臣以为吕氏已成藩镇,招之则尾大不掉,战之则徒增伤亡。与其招降吕氏,不如招降贾似道……」
王应麟这话一出,本以为李瑕会十分诧异。
但他抬头看去,却发现李瑕脸色平静,竟似早有预料。
王应麟遂继续道:「在常人看来,贾似道平章宋国重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绝无叛宋之可能。实则,他不过是代宋帝行权罢了,臣有一办法,或可逼降贾似道。」
李瑕问道:「你在江陵时见过他了?」
「禀陛下,是。」王应麟道:「臣将当年那桩宫闱秘案告诉他了。」
「他不信?」
「他不信,骂臣是老糊涂了。但此事旁人说的都不算,只有一人说的才算。」
李瑕道:「只怕谁说的都不算,再怎么说赵樭得位不正,临安都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