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仗打得真没意思,要打不打,大热天的瞎逛了一圈。”
何复把水囊往副将怀里一推,顺手就给了他一下,道:“不然呢?你盼着打得狠了,叫兄弟们拿命去填?”
“那不是,将军怎前几天就能猜中大帅是要和唐军讲和?”
何复问道:“记得那年李逆称帝,唐军攻襄阳吗?”
那年,何复还是吕文德麾下一名部将。先是随军围攻李瑕,后来元军却渡过了汉水,想要趁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
那一战到最后,吕文德还是下令先驱元军,何复是在攻元军时冲在最前面的一部兵马。
如今再说起这件事,他目光中泛起了回忆之色,道:“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意思?打虏寇才有劲。”
“说起来……军中有不少人这么说,攻洛阳的时候,我便知有几个统领根本没尽心打。说是,李瑕、张珏都是当年守蜀的英雄,不想打。”
何复抬眼四下一瞄,道:“嘘,别乱传。”
“我也就和将军说说这事,不过我看啊,他们有些人是怕了唐军,说这些来保保脸面。”
“就你聪明?休瞎猜。”
“不过我说啊,再这样败下去,我们大宋的将士要被当成孬种了。”
何复没在说话,像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孬种。
……
这日驻营以后,吕文焕召集了军中将领议事。
先是让亲兵将大帐团团围住,以保证军议的内容不会被人偷听。
“将士们,我们千辛万苦收复了南阳。然而元军却趁着我们北上讨伐李逆之际,闯到了南阳境内,如今就驻扎在下游的白河东岸,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何复听了,不由腰杆一挺,打起了精神。
他目光看向地图,只见吕文焕已将元军大营的位置,以及攻打大营的路线标注出来。
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襄阳那一战。
何复不由心想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首先觉得是因为吕大帅忠义,以驱除外寇为己任。
更重要的是,抗虏是大宋京湖将士继承岳爷爷的遗志而保留下来的百余年的传统了。
这才是大宋将士的军心。
“我们不孬。”何复心道。
面对接下来的战事,他已变得昂扬了起来……
~~
六月十七,洛阳。
一张大沙盘被摆在洛城殿上。
泥沙堆成了高低起伏的伏牛山脉,其南边的白河则用是用蓝色的颜料填上。
李瑕亲手拿着几枚兵棋,一边听着各方送来的消息一边在沙盘上摆弄着它们,不时也下几道命令。
“陛下,最新的消息,伯颜已分兵逃散,往邓州、唐州、桐柏山方向各派了一支兵马,吕文焕担心后方失守,分兵南下,阵势便乱了不少。张元帅担心这是伯颜的伎俩,不敢立即决战……”
以两地的距离,消息传回来最快也要一天,因此李瑕并不远程指挥,而是密切关注着,以便及时做出反应。
他皱眉拨动了几下沙盘上的兵棋,推演着。
看这情形,伯颜确实有可能是羊装南下,实则虚晃一枪,骗吕文焕散出兵马回援,然后借助骑兵的优势迅速回来,偷袭张珏。
张珏不立即决战是对的,当收缩防线,避免被元军偷袭。
毕竟是三方交战,谁都想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李瑕微微一滞,再次执起兵棋。
他用很快的速度把伯颜派往南边的三支兵马重新拉回北面,且直接摆在吕文焕的兵棋后方,同时,把伯颜的小旗也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