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富径直问道:“刘按察这般看我,可是瞧不起我这个武人?”
“绝无此意。”刘芾道:“大宋最需要的便是将军这样孔武有力、能保家卫国之人。”
夏富大笑道:“你夸我,我可就当真了。”
堂上气氛大好,很快上了酒菜,有美婢款款上来侍候。
刘芾见帅府奢豪,便想起了陈宜中交代的“还是要容忍些”,暗道陈宜中还是了解这些人的。
果不其然,递了信件之后,夏富的态度马上更为亲切起来,表示不管何人当朝,他只管保家卫国。
至此,刘芾终于能聊到正事。
“将军认为,李逆已击败蒙酋这消息可是真的?”
“我不知道。”夏富道,“不管是真是假,朝廷反正要与李逆议和了吧?”
刘芾心中一凛,意识到这就是需要自己此时赶到淮西的原因,边境将领确实还是太松懈了。
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呈给夏富。
“议和之事虽确属实,但尚未定立和约,可见李逆或有偷袭淮河以南之意……将军请看。”
“真的吗?”夏富初时并不相信,讶道:“就算是李逆真打败了蒙酋,也不可能马上就南下吧?”
“李逆野心勃勃,当年他称帝之后立即东掠,亦出乎诸公所料,其人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刘芾本身便是颇具声望的官员,口才又好,侃侃而谈,指出如有所疏忽而让唐军入境如何如何,终于引起了夏富的重视。
“既然刘按察使都这么说了,便增派兵马往淮河守卫。”夏富道:“明天就是除夕了,等过了年,我们亲自到寿县地界看看。”
刘芾没想到与夏富的接洽如此顺利,不由大喜。
当然,要杜绝唐军从淮西攻宋的可能,要做的还有很多,今日则已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刘按察且放心去歇一歇,今夜我为你接风洗尘。”
很快,刘芾便被带到了宿地。
一看到那厚厚的被褥,他便感到一阵困意上涌,毕竟连日以来都是舟车劳顿。
于是衣物也不换,径直便往床上一倒,心里还打趣般地想道“该好好睡一觉了,至少李逆的叛军不可能在这睡一觉的时间里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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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淮西帅府灯火通明。
刘芾歇足了精神,换了身衣服,随着仆役再次进到帅府堂中,却发现这接风宴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本以为是一人一个桌案坐在那吟诗作对,他连赞扬夏富的诗词都准备好了。
但此时堂上却是十分嘈杂,有人抱着美婢在角落里动手动脚,有人在嘻嘻哈哈地投壶,更多人则是围成一个圈聚在一起赌搏。
“满堂彩!满堂彩!”
“哈哈哈哈!”
突然爆发出一阵哄闹声,气氛愈发热烈。
这场面虽然与刘芾想象中不同,他却并不陌生。毕竟大宋赌博之风浓重,上到帝王下到百姓,人人都有参与。在临安,每个年节官府还会设置关扑日。
贾似道平素也是这么玩的。
只是今日是官场接待,这般难免有些不妥。或许说是夏富已把刘芾当作自己人了。
“大将军,大将军……刘按察使来了!”
仆役上前喊了好几声,夏富才从搏戏中抬起头来,上前揽过刘芾的肩。
“停,停,给你们引见一番,这位是新任的刘按察使。”
刘芾含笑向诸人颔首。
便见夏富拉过一名四十余岁、面容沧桑的大汉,引见道:“我麾下都统,陆凤台。”
“见过刘按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