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高丽那地方穷得鸟不拉屎,也不知道攻来做甚?”
“你管那许多,军中自有粮饷下发,杀敌亦有军功奖赏,管它高丽是穷是富?”
“这你就不懂了,乘着这东南风我们到高丽是方便,但军粮怎么运送?万一打不来,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粮草从哪里来?”
“打下来不就好了。”
“灭国咧哥哥,哪有那般好打?”
偶尔有些言语落到张贵耳中,他不免忧心不已。
这日傍晚,史恢前来汇报军务。
公事说过之后,张贵看着地图,道:“你知道吗?陛下想要迁都北平。”
史恢摇了摇头,心想:“这样的大事我怎能知道?”
“我听参谋们说,如果要迁都,南方的钱粮如何运到北平就是一个问题。朝中有人说要修一条运河……你是扬州人,应该懂的?”
“略懂,只能说是略懂,隋炀帝修的运河只到洛阳,要修到北平,怕是不得了吧?”
“还有个办法,就是走海运。”
张贵在军中二十余年,驻莱州十年,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渔夫。
他手指在地图上沿着海岸划了一条线。
“看懂了吗?所以陛下命带方郡王到莱州,因为这是迁都之后天下钱粮中转之地。”
史恢凑近地图,看了一会儿,道:“我们离江华岛,也不过只有六百余里海路。”
“不错!”张贵道:“陛下要建都北平,要以海运走钱粮,怎么可能容许旁边就有一个小国不在大唐治下。”
史恢恍然大悟。
张贵道:“此仗若胜,则陛下迁都北平,往后水师将护卫天下钱粮,世代不愁生计。但万一败了……你可知道?征高丽之事,朝堂上的大臣们多持反对的态度,陛下是顶着很大的非议出兵。”
“我等绝不能败。”
“无功而返就是败,我们必须一战而定。”
张贵脸色愈发沉毅,显得十分慎重,道:“你说,我是否该把这些利害与将士们说清楚,以激励士气?”
史恢一愣,反过来问道:“大帅这是在问下官?”
“你是我军中文职,当然是问你。”
“大帅,朝廷可从没说过,要迁都、要海运,这一切都是大帅的推测吧?”
“对。”
“那万一不是这样,而大帅向士卒们做了许诺,以后会落下非议的。”
张贵皱了皱眉,道:“我只问你,如果阐明利害,是否对将士们的军心士气有益。”
“那当然有。”
“我是军人,以战场胜败为重。”
史恢一抱拳,道:“下官这便去激励将士。”
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张贵的海图。忽然发现,若迁都北平,运送钱粮的海路上,可不仅是一个高丽有可能造成威胁。
大唐水师建功立业的机会才刚刚开始,这句话似乎真不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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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开京。
这里是高丽的国都,两百多年前,辽军入侵,高丽国君逃往江华岛,开京一度为辽军完全摧毁。之后,高丽显宗重筑开京罗城,征民夫三十万四千四百人,将开京城修筑成一个周长近三万步,有二十二道城门的大城。
四十年多前,蒙古入侵,高丽国王再次逃往江华岛,并以江华岛为江都,开京宫殿就此荒废了下来。待到战后,高丽国君再次大修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