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薇嘴角勉强挑了挑“我有点怕他,但是”
韩小梅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丝欲言又止“但是什么”
步薇抱着自己的膝盖,眼圈又微微红了。
她天生有种特别能激起人怜之心的神韵,不仅对异性如此,甚至对同性也非常明显。韩小梅一她那含水的眼睛,心立刻软了大半,抱着她的肩头劝道“没事的,告诉姐姐,我不告诉别人。”
“从来没人抱过我,我爸只会打我,一喝酒就打我出气从没人像那样,像大哥哥一样抱过我”步薇发着抖吸了口气,把脸埋在韩小梅臂弯间“那种、那种安全感,我真的从没有过那种安全感呜呜呜”
步薇毕竟没有到那讲风情的年纪,就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美貌似的,一哭起来就像个嚎啕的小孩。但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哭声才格外触动人心肠,韩小梅不断拍抚她纤瘦的背,愤怒地想如果我有这么漂亮的妹妹或女儿,我天天疼她都来不及,怎么这世上会有人舍得打她呢
“你、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我真的很害怕,我会好好配合的,我真的会好好配合的”
“好好好,不说不说。”韩小梅一边拽着袖子给她擦眼泪一边赶紧哄劝“姐姐保证不告诉别人,来,姐姐给你剥个桃子吃。”
步薇抽抽噎噎地,双肩一抖一抖,仰起脸来可怜地望着韩小梅“我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少女在韩小梅鼓励的眼神中用力咽了口唾沫,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能去申晓奇吗”
她这个要求对警方来说简直求之不得,哪怕像韩小梅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实习警都很清楚,主动与被害人接触往往是证人愿意站出来帮助警方的第一步。
“好,没问题”韩小梅喜出望外,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但我没权限带你去重症病房你等等我这就回来”说着风一般掠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匆匆拨通了电话
“喂,严队”
“我不管李雨欣他爸是什么态度,抵触反抗也好,非暴力不合作也好,他闺女现躺在我们市局法医解剖室里,要是他再不主动跟江阳县派出所沟通线索的话,别怪我亲自去江阳把他铐来建宁什么,不合规矩我去他娘的规矩,破案才是我们刑侦人员的第一条规矩马翔你等等,韩小梅那丫头正在给我打电话。”
严峫hd住马翔,接通韩小梅“怎么着了你又”
随着手机那边传来的急切话音,严峫的面部表情渐渐发生了非常古怪的变化“我让她有安全感”
“她从小被她爸家暴,姓汪那胖子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可能她长到现在都没接触过靠谱的成年男性。现在她想去申晓奇,我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是受害者想对警方开口的重要征兆所以如果严队你领她过去重症病房的话,也许对她的主观意识有很大推进作用”
刹那间严峫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而在意识深处,一幕相似的画面渐渐浮现出温暖的光影。
那是某天深夜安静的公寓,烛光发出噼啪声响,江停坐在餐桌对面仔细吃他那份意面,眼睛都惬意地眯了起来。那样子真是又精神又好,在严峫眼里甚至还有一点点可当然严峫知道,江停都没注意自己已经偷偷地斜觑了他好多眼。
“谢谢你。”
“谢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你总让周围的人感觉到安全。”
严峫凶巴巴惯了,那是第一次被人说有安全感,像是猫爪在心里最痒的那块儿软肉上挠了一记,余韵袅袅地回味到现在。
“行吧,”严峫打断了韩小梅,“你先回病房等着,我这就上去。”
韩小梅踌躇满志地“哎”
申晓奇跟步薇的情况不一样,虽然在重症病房里待着,只能靠仪器维持呼吸,但心急如焚的申家父母和亲戚却天天来准点报道,病床前从没缺少过人。
受害人的状况到了这一步,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放弃了,只有父母还不甘心地拼命祈求着最后那点希望。所以之前当严峫以私人身份询问他们要不要转去私立医院、尝试国内还没正式引进的全新治疗方法时,申家夫妻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甚至感激得差点当场掏钱来强塞给严峫他们急晕了头,没听清楚严峫说“那私立医院是我爸出钱投资的”这句话。
现在他们唯一等待的就是德国那批药顺利进口,之后就可以安排人事不省的申晓奇进行转院了。
严峫亲自领着步薇来到重症病房楼层,对守在门外的便衣民警点点头,后者心领神会,没惊动病房里的人,悄没声息地退到了远处。
“喏,就在那。”严峫拍拍步薇清瘦的肩“是不是已经认不出来了”
步薇突然抱住了严峫的手臂。
“”随着她这个动作,严峫眉梢微跳,低头瞥去但少女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她紧紧盯着玻璃窗内的病床,张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