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刘承宗满心想着,回头跟白柳溪好好聊聊少林花枪的技法,就听魏迁儿报门道:“大帅,白柳溪到了。”
说罢,刘承宗的护兵入帐,给右侧末坐添了张炕桌。
帐中铺了地毯,所有首领都席地而坐,所以无需搬凳子,只有刘承宗脚底下是块虎皮。
刘承宗一看就皱起眉头,这小桌儿放的,护兵就不动动脑子。
贺虎臣的帅帐就这么大,离好几丈远,跟好几百里有啥区别,直接让任权儿在安塞千户所摆个桌得了。
咋交流少林花枪嘛?
刘承宗叹了口气,这场合不适合说这事。
他是不知道,魏迁儿对这事也纠结良久,起初看见白柳溪,他也想过把田近庵往边上撵撵,腾个位置。
可转念又想了想这帮人的战斗力,寻思能在帅帐里摆个桌就已经给很大面子了。
别回头自作主张,再挨大帅一顿骂。
挨骂不重要,主要是魏迁儿觉得自己挨骂够呛能做到不还嘴。
还嘴才是大问题。
控制不住啊,魏迁儿在河边饮马,经常会对着倒影感慨:多好一人,可惜偏生了张嘴。
这么长时间下来,魏迁儿早已想明白,他这辈子恐怕够呛能管住自己的嘴,但至少还能管住自己的手。
白柳溪穿黑色箭袖圆领袍掀开帐帘那一刻,尽管帐中众人的动作都有一瞬停顿,但刘承宗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刘狮子年轻,少年忙碌长成又去了边塞,说过话的漂亮姑娘也就曹嫂子和樊三郎,虽没受过士人正常的感情基础教育,但脑子里有千娇百媚,对女子美貌抵抗力极强。
就是觉得好看。
像看山听雨,好看就得大大方方看。
白柳溪生得标志,俊眉修得眼妩媚,头束三髻,身段也健美矫捷,一身黑袍衬得人更白,撩开帐帘的光投进昏暗帅帐,就像多了个光源。
她上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被这么多人看着面上并无羞意,但有三分忐忑不安,道:“奴家白柳溪,参见横天大元帅,拜见各位大王。”
白柳溪不是第一次看见其他首领的兵,但只有这次有进军营的感觉,路上大气都不敢出。
哪怕戴道子什么都没吩咐,白柳溪的人骑马都不敢走快了,一步步稳得像黄土上冻了一样。
刘承宗心说,这姑娘名字是真没起错,白得都有点反光了。
他的手刚伸出去,想招呼白柳溪坐下,就见同样一身圆领黑袍的女子手揽帐帘,低头入帐。
一般人入帐都低头,就连承运哪怕离帐门梁半尺也会低头,更别说比承运高半头的刘承宗了。
这是人下意识的反应。
但这女子不一样,她马尾高束,生得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入帐丹凤低垂躬身行礼,最重要的是,她不低头真的进不来军帐!
刘承宗的眼睛挪不开了。
世间女子肤色偏黑的不少、偏白的也不少;长得高大少见、身段健美也都有;生得英气秀美者有、妩媚婀娜的也有。
但合在一起,还有武艺底子?
狮子心想坏了。
寡人有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