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李学武对视了一分钟左右,付长华咬着牙说道:“我说,我说了,你撒开吧!”
“嘶~”
付长华说的硬气,可李学武一撤力还是忍不住弓起了身子。
将手里的匕首扔在了桌子上,李学武转过身靠着桌子看着付长华,等着他交代事实。
嘶呵了一阵儿,付长华慢慢抬起头,因为现在的他全身哪里动,肋巴扇儿都疼。
终于,后脊梁骨着了椅背,付长华长舒了一口气。
分局的审讯室不算暖和,因为向阴,所以屋里的气温能哈出白气。
但现在付长华的样子像是蒸了桑拿一样,脖领子都湿了一圈儿。
“赵玲珑是我妈的女儿”
付长华的第一句就回答了李学武的问题,随即答道:“是我妈的第一个孩子”。
李学武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了一根叼在了嘴上,用火机点燃了,走到付长华的身前示意了一下,然后塞进了付长华的嘴里。
给付长华点完了烟,李学武又给自己点了一根儿,然后拿了把椅子坐在了付长华的侧面。
站在一边的沈放心里疯狂地嘀咕道:来了!他来了,就是李学武刚才说的“强盗逻辑”来了!
沈放眼睁睁地看着李学武先是对付长华进行了心理战——一进门就说了李学武自己的猜测,然后观察付长华的脸色判断对错。
接下来便是强迫威慑,重点突击,直接问出了付长华隐瞒的东西。
最后因势利导,利用小手段开始对付长华进行心理干预。
而且就连审讯坐的位置都有讲究,李学武在尽量避免犯人的对立情绪,选择坐在了犯人的侧面,即给了犯人心理压力,又给了犯人情绪空间。
学到了学到了,直到今天,沈放才看清李学武审讯玩儿的套路。
付长华吸了一口烟,然后哆嗦着伸出手,努力地夹住了嘴角的烟。
眼睛盯着手里抖着的烟头儿火,付长华继续说道:“我妈是京城人,上完了女校就被我姥爷嫁了人,但因为接受了新式教育,我母亲不喜欢刻板守旧的前夫,便逃了出来”。
说了一阵儿,付长华吸了一口烟,又继续说道:“因为怕被我姥爷责罚,我母亲跑到了我舅舅家里躲了起来,同时跟同学恢复了联系”。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时的她已经有了身孕,我舅舅本想送她回家,但我母亲不同意,便在我舅舅家生下了我这个姐姐,也就是赵玲珑”
李学武侧着身子拄着椅子背问道:“所以赵玲珑随的是你母亲的姓氏?”
“是”
付长华说道:“我姐生下来就交给了我舅舅抚养,我母亲又重新回了学校,第二年,参加了三五年的那场运动,随后便跟着同学离开了京城,去了盐安,她是在那儿认识的我父亲”。
“后来呢?”
“后来解放了,我父亲因为肺病转了地方,分到了轧钢厂工作,而我母亲再去找我姐的时候才知道我舅舅因为战乱,家早就散了,而我姐也是因缘巧合,被我母亲从教养院的审查资料里认出,这才领回了家”
付长华抬起头看着李学武说道:“可那个时候我这个姐姐就已经……她是12岁……”。
犹豫了一下,付长华继续说道:“我母亲觉得亏欠我姐太多,所以拼命地补偿她,我姐看我不顺眼,我就被送去了我大爷家”。
“可我姐恨我母亲,自己找了个男人嫁了,也就是你们抓的那个凌德贵”。
“说说后来吧,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付长华抽了一口烟,说道:“是我姐,是我这个姐姐把我们一家带进了深渊”。
“她依仗我母亲的爱护,从带着凌德贵做买卖开始,一路坑蒙拐骗,我母亲就在后面收拾残局”
“为了给她擦屁股,我母亲把能求到的关系都求遍了,而她的“生意”也越做越大,还拐了那个朱老八做靶子,唉~”
“朱老八什么情况?”
“老傻子呗!”
付长华嘲讽道:“以为玩儿了我姐,其实是被我姐当靶子顶在了前面,她也怕死,呵呵”。
抽了一口烟,付长华继续说道:“我这个同母异父的人跟她不亲,她倒跟付海波亲近,因为两人只差了一岁”。
对着李学武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烟头,表示烟没了还要烟。
李学武将自己手里的烟头先扔了,递给了付海波一根帮着点燃了,接着又给自己点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