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被哥哥口中的“玄司北”捉住时,她还是瑟缩了一下。
在民间跑了几年,她从未见过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或许是整个宫殿的布置凸显出了他的威严气势,她甚至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这也能被发现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儿出了破绽。
“你不是燕宫中人。”
“我是”终究是道行不够,心虚。那道洞悉人心的眼神仿佛能剖开一切,让她变得透明,她只能干巴巴的解释,“我是临时代替姐姐来奉茶,所以大人才会觉得面生”
“宫女自幼入宫,最小的也有八岁。”淡淡一句话戳穿。
“我”她眼珠子转了转,还想狡辩什么,忽见他捉着自己的手,记起娘亲说过曾有习武之人摸骨知骨龄,一下子泄了气,干脆眼睛一闭,“对,我就是试图行刺的那个人,要杀就杀,哪儿那么多废话”
反正她已经落在玄司北手里了,等皇宫禁令解除,哥哥就能逃出去,她也不算太吃亏。
不过,毕竟是掉脑袋的事会很疼吧
玄司北低头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即便穿了她的意图,也尽量收敛了眸中的冷色,甚至带着一种出乎意料的柔和“你的娘亲是谁”
抛出这个问题,他带着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紧张与小心翼翼,不由自主幻想着一种可能她在这里,那么宋悦或许也在附近带着一丝雀跃的不可置信,环顾四面,直到没发现任何关于她的痕迹,才肯罢休。
她本人还是不知所踪。
但可喜的是,现在至少有一丝线索。
小女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终于察觉到了哪里出错,有一丝惊慌。他和哥哥本来就是背着娘亲出来的,她绝对不能连累娘亲“我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后来被组织培养成了杀手,没名没姓,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见她害怕得脸色苍白,玄司北的掌无意识摩挲着那张小脸,目光有些遥远,仿佛透过这些神态能到另一个人,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宋悦,是吗”
但这一句,对她来说,如同一记炸雷,极其危险。
“一切的事与娘亲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她有些急了,激动得甚至忘了害怕,“要杀就杀我一个,不许你打娘亲主意”
“嗯”玄司北轻轻皱眉。
“你凭什么到处追杀我娘亲,害得我们这些年躲躲藏藏,娘亲更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小女孩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说话也就无所畏惧,一直压在心里的疑问全都脱口而出,“扪心而问,娘亲她根本没做对不起燕国的事,每次还会暗地里帮你扫清障碍,却从不惊动任何人,倒是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枉娘亲对你痴心一片哥哥说你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爹爹,但要我,倒不如没有”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冷冷放开她的手,在殿中来回踱了一圈,气氛顿时变得安静而凝滞。
她知道自己一顿口不择言的怒吼之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等着他的反应,却发现他似乎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气愤,反而像是对待一件无可奈何的东西,半是不悦,半是心安心安
“她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不,是哥哥推测的”
“哥哥”玄司北面色骤然一沉,凤眸冰冷眯起,“他几岁”
这下,不再像以往那般收敛,而是宛若实质的浓重危险气势,风雨欲来。
她吓得一抖,差点以为自己脑袋下一刻就得搬家“他和我同、同岁”
紧迫逼人的压力瞬间消失,她甚至见他冰冷抿紧的嘴角向上掠了一下,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缓和了许多,像是松了口气“也是”
是他乱了。
循着蛛丝马迹推下去,几乎立刻便能联系上昨夜的刺客,细细一想,那小男孩作风的确与他有几分相似。想不到的是,宋悦与他陪练了一段时间就参透了他的独门功法,还教给了这个孩子
“我的确是你父亲。但事情原委并非你们推测的那般。”
“哼。”她才不信。
“你知道燕国女帝姬无朝么”
“不知道。”鬼才听他说话呢。
“她就是你娘。”
宋悦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四周的摆设告诉她自己躺在一间还算不错的客栈里,尽管是下等房间,却被人细心盖上了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