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找到那个人。
从鬼市回来以后,我就被舅舅禁足在宫中,他说我擅自出宫,枉顾自身安危,是以罚我禁足。
但我一直都惦记着在鬼市里处处都照顾我的那个男人。
我管他叫阿爹。
虽然不是自愿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很亲近他,我也一点都不反感他抱我和捏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特别依赖他。
睡觉的时候我也喜欢挨着他,他身上好香好香,我以前总是睡不好,可是睡在他身边我总觉得莫名的安心。
他跟我说他叫澜棠。
我一直都记着他的名字,回宫后我一直在遣人找他。
只可惜一直都没有音讯。
直到后来,我在天京见到他。
也许是他第一次见我的本相,他就站在那,定定的看着我,杏眼里都是眼泪。
我的心莫名一痛,我以为他是在生气我为什么隐瞒他,可我又现好像不是的,他张口唤我的名姓,泪流满面,眼里的悲伤好浓好浓。
他问我是不是不记得他了。
我很迷茫,我是很亲近他,可是在此之前,我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第二天我想去宫里找他,但我又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想见我。
直到我遇到了另一个人。
他在湖边问我,如果什么都不记得了,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
我想了想,又回答:“我当然会选择从头开始,不过得等我把一些事情做完。”
我告诉他我在找一个人,我必须要找到他,没准他也在等着我呢?
慕善笑了,他对我说,他确实在等我,已经等了我很久很久了。
六、
自从我留在天京之后,我整日都和阿棠待在一处,哪儿也不去,恨不能把这缺失的两千年都在一夜之间全部补回来。
后来我们在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阿棠突然很凶的问我,为什么在鬼市的时候认不出他。
我扭扭捏捏,但碍于阿棠快要杀人的眼神,还是结巴着说了实话:
“因为在我印象里,我家夫人,是不会做饭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做的很难吃,但我没敢这么直白,只能换了个说法。
阿棠听后怒不可遏,险些一掌拍烂了桌子,我赶紧扑上去哄,说我家夫人已然是今时不同往日,是为夫低看我家夫人了,实在该死。
我始终没办法想象,阿棠在这两千年里是怎么过来的。
只能从一些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窥见满地的伤痛。
“你死之后,他很长一段都不能开口说话。”
曦津前辈跟我碰了一杯酒,又仰头饮尽,也许是喝了酒,他的眼眶着薄薄的红。
“我记得那天我把那个肉灵芝做成的人送给他的时候,他呆了一下,然后就好像了疯似的,把能看见的所有东西都砸了,把整间屋子全毁了,他眼睛红的可怕,全是密密麻麻的血丝,手里拿着通雎的时候都在着抖。”
曦津当时怕得要死,他生怕褚亦棠会不小心伤到自己,可是砸完以后他又哭了,哭到连站都没法站起来,他跪在地上,唯独没动那个棺材里的人,他就靠在棺材边上,小心翼翼的,声音很轻很轻的叫他的名字,像是怕把他惊醒,最后跪在棺材前泣不成声。
那具肉灵芝做成的人身,支撑着他走过了这两千年。
阿棠每年都去看一次,只在忌日的时候去看。
一待就是一整夜。
我那时才真正知道,原来有些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