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还是心头一沉。
心里想着脚下没停，先去把早就准备好的寿衣寿鞋带上（一般有儿有女的家庭，寿衣都是闺女准备，儿子负责办丧礼。）把王建国喊出来，又叫上儿子，四个人一起沉默的直奔医院。
下车的时候，李娟有些手抖，深吸一口气，这才往病房走。
李老栓住的双人间，但是另一张床没人。
李柱媳妇也在，听到病房门开，如释重负。
真的，要是谁家老人儿女双全，临走的时候一个不在跟前，估计眼都不好闭上。
只见李老栓躺在床上，插着氧气管，眼睛似睁非睁，嘴里出一些轻微且分辨不清的音节。
床头的心电图还在起伏，只是明显线条波动不大。
见了亲爹之后，李娟反倒没那么多杂乱心思了。
到了什么阶段办什么事儿吧，比着自己妈，李老栓也算享福了。
别说今天晚上，就是现在“滴”一声，真走了，也是祖上积德的事儿。
李娟平复下心情，平静的问道：“咱爸的老衣啥时候穿？”
李柱吸了下鼻子：“现在穿吧，说不定冲一下，还能缓过来呢。”
虽然这话说的李柱自己都不信。
衣服用最快的度给穿了上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老栓好像就在等这么一身新衣服新鞋。
穿完之后，没过上多会儿，只听心电图“滴”一声，宣布老头蹬腿了。
没有回光返照，也没有临终遗言。
李老栓走的跟他的一生一样，就挺出人意料。
李柱哭都没来得及：“姐，是不穿衣服的时候我碰到咱爸了，怎么这么突然？”
李娟还松了口气，真怕老头坐起来再说一堆膈应人的话，比如再把李柱的儿子闺女给交代下之类的。
好在临老临老，李老栓活通透了，连驾鹤西去都挺省心。
这么一走，好像之前的嫌隙也突然散去了一大半儿。
李娟涌上来种纯粹的伤心了。
这个世界上，对她而言就只剩归途了。
听着弟弟的话，李娟愣怔下才回到：“没事儿，到时间了，咱爸也没遭罪，叫医生吧。”
好在是在医院咽的气儿，叫医生开了死亡证明。
大晚上直接拉到了火葬场。
留一天时间通知下亲戚朋友，第三天开个追悼会就可以走下一步程序了。
从火葬场出来的时候，李娟想起来个事儿：“你妈后天过来吗？”
李柱迟疑了。
按理说，应该过来，看在儿子的面上也应该过来。
可实际上，赵大妮来不来，李柱真没办法确定。
“我去叫我妈，来不来的，我得告诉她一声。”
李娟抬头看着黑色的天幕，无声的笑了下。
其实来不来的对她倒不太重要，但是对李柱而言很重要。
这意味着，他妈到底选择的是这个儿子还是后老伴儿。
如果不来的话，那早前蹦着合葬的事儿，就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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