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厮早在六年前便将她放在心上了,并非一时见色起意。
原来,当年他流连于各家花楼,为了名戏子和别人大打出手,私自离京出走两个月所有这些,皆因她而起。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做了那么多努力。
身为帝王,他竟生了和她一世一双人的心思
关于这些,为何那厮从未告诉过她只言片语?
是了,她从未给过他任何剖白心迹的机会,每每见他要表露真心,她便极尽搪塞和敷衍。
泪水早已不期然湿了满脸,阮绵拿帕子擦干。
爹爹,阿娘,女儿决定豁出去一次,信他真心待我,信他永远不会负我。
不论未来如何,是生是死,是幸福还是灾祸,有现在这番情意,足够她无畏面对了!
短短片刻,她便做好了影响未来一生的决定。
缘来了,不拒绝;缘散了,不强求。
担风袖月,不辜负自己,亦不辜负世间。
去烟凝殿的路上,绿茉道:
“奴婢刚刚打听了,陛下还在昏睡。
这也难怪,打猎那日,陛下本就劳累了一天一夜,后来您高热昏迷,陛下又不眠不休照顾了您一整夜,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般折腾啊!”
“你说什么?”
阮绵顿住脚步:“我热那晚,他照顾了我一整夜?”
绿茉点头。
阮绵问:“你为何不早说?”
“我”绿茉欲言又止。
阮绵懂了,那日她醒来后,先想到的便是借机离开,吃了些东西,稍稍有力气,就迫不及待遣离宫人,并给阿弟写信。
期间绿茉几次提起陛下,都被她打断了。
是她没给绿茉说出口的机会。
见到阮绵,常顺赶忙迎上前见礼,寒暄过后,将所有人都遣出去了。
“御医说陛下急火攻心,又太过疲累,因此昏睡得久些。若陛下醒来,见到娘娘在此,定然欢喜。奴婢就在殿外候着,娘娘若有需要,唤一声即可。”
说完,常顺也走出了寝殿。
屋中寂静,阮绵一步步走近他。
齐民瞻躺在床上,面容苍白而瘦削,入鬓的长眉紧蹙着,似有化不开的浓愁。
在床边坐下,素白的手不自觉地触上他的眉心,企图将紧锁的眉抚平。
她脑中不由浮现出那日的情形,他满脸伤痛:
“绵绵,你何时真正了解过我?”
说起来,她的确不是很了解他。
从前她并不想了解,认为没有必要,且九五之尊岂是她能窥伺品评的?
她的印象里,少年的他肆意不羁,飞扬洒脱。
后来,经历了那场宫变,他忍辱负重,不畏艰辛,为双亲报了仇,并夺回了属于他的皇位。
他登基后,勤勉政事,减轻酷刑,打压并铲除权臣,稳定朝纲,无疑他是个圣明的君主。
旁的,她便不清楚了。
之前,她以为,她的宫闱生活没有尔虞我诈,阴谋算计,是因为她足够谨慎和老天眷顾,现在才知,这都是因为有他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这么多年,她从不知道,有一个人在默默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