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从鼻腔中哼了声,恰好此时前方车辆移动,一时不察,又让左侧车道的丰田硬生生挤了进来,紧接着就眼睁睁错过了绿灯的尾巴。
“我a”开惯了警车的严峫简直要被抢道的活生生气死了,索性不再往城里开,眼瞅着前方右拐下高架桥的岔道口有空隙,直接掉头抢道俯冲而下,把一辆宝马吓得差点鸣笛。
三秒钟后,严峫咣咣咣喷着火,改道向远离市中心的方向去了。
湖滨小区是建宁在近两年间新开发的高尚住宅区,基础建设和人工景观都非常完善,可想而知房价也是鹤立鸡群。严峫似乎对路线并不熟悉,开着导航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处地下停车库入口,停好车后直接从电梯上了十八楼,试了三次才试出正确的开门钥匙。
“怎么了,进来啊。”严峫莫名其妙道,“真是我的房子,不会治你非法入室罪的。”
“”
江停缓缓跨进屋,严峫嘭地把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沙发,电视,水在冰箱里。”严峫一边解衬衣纽扣一边示意“我去冲个头发洗个澡,你坐这别动,等我出来咱俩聊聊。要是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回头就小心”
他站住回头,嘴角勾起,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江停一挑眉。
“公安内网上,你名字上的那个黑框,就不会再有了。”
严峫双手冲江停比了个心,微笑转身,把衬衣往屋里潇洒一扔,光着结实的背肌,甩着毛巾走进了浴室。
江停早几年第一次注意到严峫这个愣头青,并不是因为他在行动中一马当先手撕毒贩,而是因为他在行动结束论功行赏的时候,那一系列天不怕地不怕的表现,以及谁敢抢我功劳我就让谁坟头血溅三尺的狠劲。
也就是那时候,他隐约听说这个名字挺邪乎的年轻刑警也还是有些背景的,只是背景不在公安系统,应该是家里出奇的有钱。
至于为什么有钱不去开跑车泡嫩模,而是跑来当警察,还是个十八条命都不够用的外勤刑警,这个江停没有细问。
那几年他要思考和筹谋的太多,脑子里整天运转着各种各样的程序,能分出一丝空闲来记起严峫这么个人,其实已经是很出奇的事情了。
严峫湿漉漉的黑发东一撮西一撮,显得格外嚣张。他自个对着镜子刷刷剪了几刀,左右都觉得长度差不多了,就一边拿着毛巾呼噜头发一边走回客厅,只见江停不出意料地安稳待着,坐在沙发上翻他不知从哪翻出来的,面前泡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你说你这人,”严峫顺口道,“怎么乱翻我房呢”
“卡尔荣格,红。”江停合上封面,将精装往茶几上轻轻一丢,问“你得懂”
严峫瞟了眼血红血红的封面,实在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买的了,大概是当当网打折时批量买来装修房用的,毕竟那九十多万的实木架光秃秃的上去确实有点没面子。
“当然不”严峫一顿,余光触及江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拐了个音“当然得懂,瞧不起人咋地”
江停微微一笑。
严峫把擦头发的毛巾甩上椅背,拉开座椅,大马金刀坐在了江停对面,跷着腿上下打量他。
江停年纪比严峫略大,但外表完全不出来。他应该属于那种年轻时就尽量注重自律和养生的人,气势也比严峫含蓄得多,眉目间还有种外勤刑警少有的文秀和儒雅。
“你为什么当警察”严峫突然问。
这个问题堪称无厘头,江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为什么当警察”
“少壮读不努力,老大警队做兄弟。”严峫的笑容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揶揄“江队,你懂的。”
这是他第一次喊江队。
“不懂。”江停说,“我滑档才上的公大。”
严峫“”
严峫决定不自取其辱,等以后有机会了自己去查这人当年第一志愿报的是什么。
他端起江停泡好的红茶,也不嫌弃,就着喝了一口,说“你倒挺有眼光的,这茶我没记错的话千儿八百一两,要是我随便找个立顿红茶包将就着就喝了。”
江停平淡道“没想趁机占你的便宜,这已经是我从你家茶盒里找到最便宜的一种了,那块老同兴的茶饼我都没敢碰。”
严峫说“嗨,你喝了呗,茶叶不就是让人喝的么这房子要不是今儿堵车,一年半载的我都不会来,再放几年指不定就给耗子啃了。实不相瞒,这小区就是我家开发的,这套房子装修还挺次的,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