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最小的丘陵,最低矮的山,也比人类要过的长久,长久的多……
或许,这世界上还有人记得文王,记得他十年、二十年……
文王或许会欣慰吧?但他已经死了,被乱刀砍死在山丘之阴,宝剑断裂,人亦再无喘息。
姜奕在忧郁了几天之后,又在忙碌的奏折和朝会中,切实的忙碌着。
将自己从那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中解救了出来,也让姜奕再次接受了身边亲人去世的事实。
或许那些天,他有内疚、有悲伤,但如今姜奕都记不清了。
他是一个庞大的中原地广的皇帝,注定无法持久的为亲人的去世而悲伤。
成太后是这样,李彦成是这样,文王也是这样。
有瞬间,姜奕十分后悔登上皇位。
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如果自己拒绝妹妹举荐的人选,如果自己执意不让文王手握军权,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姜奕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有如果,他情愿为这渺茫的希望而一意孤行一次。
但是人世间从来没有如果,如今也没有时间给他后悔。
随着文王的死讯渐渐传开,西北大营的新主将人选才是真正的烫手山芋。
但是姜奕不得不选择一个人前去稳定局势。
这些日子,他们在西北边境和青夷人的争斗战役,有输有赢,基本算是输赢各半。
但这似乎并不是双方想要看到的局势。
时局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没有一方不想让另一方去死,为自己累积足以泯灭对方的优势。
青夷人的攻势勇猛,大夏占据防守优势,死守着边关的城池。
这迫使京都必须尽快出手增员,片刻都等不急。
若是青夷人真的打破了成州的阻碍,那南下直取岁州就宛如探囊取物一般。
这样下去,大夏将彻底失去大半的领土,而且在司水河之前就再无险要地势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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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青夷得到成州,骑兵俯冲直下,三日快马就可到达司水河畔。
要知道,司水河距离京都也就数百里,国都将岌岌可危。
姜奕回想到:上一次有这样大危险的时候,似乎就是青夷老单于乌咸带兵占领了司水河畔的栾城,逼着安乐远嫁青夷之时。
当时他竭力阻止父皇将安乐嫁过去,但是父皇最后还是将妹妹送到了那群蛮夷人的手中。
想到这儿,姜奕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知名的苦涩滋味。
父皇牺牲了二妹妹和安乐,才换得青夷的退却和这时隔不久的和平。
可如今换了他,似乎除了举国誓死一战,姜奕心中已经毫无他法了。
他做不到向父皇那样的无情,也做不得向父皇那样的自在。
如今身体坐在那皇位之上,姜奕只觉得如同坐在火盆之上,时时刻刻都有被灼烧、甚至因更猛烈的火焰而身死的风险。
如芒在背,如履薄冰。
姜奕苦笑着,但依旧兢兢业业的在那文书堆砌的大山中秉烛书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