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郭威,是一个侍卫。
皇上说了,今夜除夕,宫中设有家宴,人手紧缺。家宴散后,自会放小哥离开。届时他俩双宿双飞,犹如神仙眷侣。
柴守玉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她对驾车的侍女道:“唐离,附近可有民舍?”
唐离自蓑衣下露出一张俏脸:“姑娘是想?”
“我要找个地方,等等小哥。”
唐离抬头看天:“天色已暗,前方的路不好走,不若我先去查探,待寻到房舍就来接姑娘。”
唐离身负轻功,一人行动要快些。柴守玉点头允了。
雨渐渐地大了,砸在马车的顶棚上。
柴守玉在喧闹的雨声之中,突然听到了两声狗吠。
天寒地冻,路边的草都结霜了。这样恶劣的天气,哪来的野狗?
如果不是野狗……
柴守玉意识到了什么,蓦然掀开了车帘。
张居翰自车上走下,撑起了伞。
他是武将,没有叫人撑伞的习惯,雨点“霹雳啪啦”地打在伞上,令他生出一丝莫名的烦躁。
京中的老官,没有一只不是狐狸。
自己手握重兵,于帝王来说绝非好事。李嗣源为何要将妹妹过继给他,成为凝结在他心头的一团疑云。
做臣子与做帝王完全是两码事。帝王凌驾在上,臣子受制于人。帝王的一个决定,往往能够左右臣子的前程与生死,所以臣子需要费尽心思地去揣度圣意,唯恐落下一丁点儿蛛丝马迹。
张居翰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将自己的安危交出去。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部署,皇城外藏满了兵。宫殿外也留下了心腹,混在禁卫军和殿前军之中。
一旦生任何不测,他的兵就会冲进来救他。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多心,毕竟李嗣源根基未稳,在这个时候斩杀功臣,实属下下之策。
一来,会引起朝堂恐慌;二来,时间紧促,李嗣源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被张居翰跑了出去,到时张居翰策兵谋反,殿内所有的人都有危险。
风险太大,李嗣源应该不会做糊涂事。
张居翰安静地走着,水洼里照出他沉郁的脸。野心倒映在水里,被他一脚踩裂。
戴着面具,才能活得长久。
前方就是重云殿,乐声从里面传出来。张居翰站在檐下,被两名殿前军卫拦住。
“张大人,家宴不得佩刀。”
气氛骤变。
张居翰右手扶着刀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年轻的士兵,脸色虽然没有变,杀意却一点一点漫了上来。仿佛下一刻,手中的刀就会抹上士兵的脖子。
“哈哈哈……”一个爽朗的笑声从他身侧擦过,将随身佩刀交到了士兵的手上。
张居翰还未看清楚,那人便向他作了一揖:“小臣见过张大人。”
张居翰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小臣,分明是在拥立皇上时立下汗马功劳的光禄大夫兼检校司徒,石敬瑭。年纪轻轻,已是天子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