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沉默着不说话。
李从珂看出了他的不悦,解释道:“父皇,宰相官职虽大,到底是文官,儿臣又将兵权归还,绝无任何非分之想。”
“哦?那你说说,为何不选其它的妃嫔?”
李从珂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满是诚恳:“因为只有贤妃娘娘家世最好。儿子出身卑贱,需要一个高贵的母亲。他日贤妃娘娘生得孩子,儿臣自当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他竟这样直接。
真是难能可贵。
须知人都是有欲望的,高风亮节之人最是可怕,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喜好,看不清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李从珂不错呀,开口就是索取。目光这般狭隘,怎会是做大事之人?再者,贤妃现在还年轻,不过二十多岁,并非不能生育,有了自己的骨肉后,岂会偏帮潞王?
李嗣源眉头舒展,终于释怀:“朕念你孤苦,理应成全,但这事涉及到贤妃娘娘,还得问过她的意思。”
上回贤妃被罚,受了老大的委屈,于情于理,李嗣源都得将她哄开心了。收儿子这么大的事情,他得尊重她的意愿。后宫和谐,就是前朝和谐。
谁料任萱一听这个事儿,当即拒绝:“臣妾比之潞王大不了多少,如何能做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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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源道:“从珂这孩子乖,不会给你添麻烦。”
任萱不假辞色道:“皇上,潞王非臣妾亲生,臣妾见了他,生不出喜爱之情,怕待他不周,落得个不贤的骂名。”
李嗣源哑然失笑:“你倒是快人快语。”
任萱不以为意:“臣妾一贯如此,皇上还不了解么。再往深处想,潞王非臣妾亲子,这个岁数出入我宣泽宫日夜请安,是否不妥?臣妾熟读长孙皇后所着《女则》,不愿与皇上以外的男子往来。”
她说得大义凛然,李嗣源辩无可辩,仔细一想,还觉得贤妃所言甚是有理。于是驳回了李从珂认母的请求,允诺定会帮他另择一人。
任萱的话在李嗣源耳中“嗡嗡”地响,无血缘之亲的母子过往甚密的确不是雅事。他自诩李唐后人,却也听说过“脏唐臭汉”的说法。为防患未然,只能选择一年纪大些、容貌普通的妃嫔。
李嗣源想到了曹端。
德高望重,长相安全。
但璇珠说过,曹端有收潞王为子的野心。转念一想,这不过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招数,应是自己忙于政事,忽略了璇珠,才会导致璇珠胡思乱想。反正这儿子不是曹端求来的,而是自己赐下去的,无论如何,都无法证明曹端有谋逆之心。大不了事后多去璇珠宫中走动走动,以帝王至尊向她示好。
只不知从珂那里,会否喜欢这位母亲。
李从珂很是满意。
他从一开始看上的就不是贤妃。
他的目标是曹端。
这一招欲擒故纵,让他大获全胜。
他了解自己的母亲——
既有“戾太子”之良策,她又何须招供罪责,还扯出无人知晓的秘事一桩,所作作为甚是可疑。
她总该有动机。
这动机只能是为了他。
李从珂想啊想,想了无数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