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田租一直不重,三十税一,但那是对自耕农和地主而言。
租地耕种的佃农们往往得向租借地的地主缴纳十之五的租,且这租不会因着朝廷免田赋而减少。
若真要免去田赋,最最得利的反倒是有地最多的地主们,自耕农得利少许,佃农则无利可得。
所以,吉了感慨宗寿他,极知民生,也极用心的在收买民心。
农户们每岁缴纳的算赋(含口赋),可是要比三十税一的田租来得多啊。
(注:假设一户五口,按五十亩田算,一年差不多收益五千钱。三十税一,每年田租一百六十七钱。
汉代田赋一直轻,重的都是杂赋。这也是为什么田赋轻,土地兼并却严重的原因。)
只,算赋该是算入郡守政绩中的,宗寿自行免去是可行的吗?
倏然,吉了灵光一闪,想起了宗寿当时除了巡视,还特意邀了各县的富户豪强们赴宴。
她记得赢耒当时可是备了极厚的礼,想来那些豪强们献的礼也只多不少啊。
所以,宗寿是用豪强们的献礼抵了农户们的算赋吗?
吉了有此一想,便直接问了丛柏,然后,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
“女郎聪慧。少君任一方郡守,哀民生之多艰,恰逢富户们愿意慷慨解囊,为河东郡出一份力。双方有此共识,才得以造福农户。”
吉了笑了。
共识,嗯,宗家权势下达成的共识。
这样的共识挺好,可以多多达成,宗寿有名,民众们也有利。
这到底是个好消息,吉了在山脚的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稍稍淡了些。
望着山脚的人影逐渐稀疏,吉了回身,朝着山顶登去。
这座无主山颇高,一行人走走停停,一个半时辰后才登顶。
日头不烈,吉了站在山顶,眺望远处,整个萍乡映入她眼帘。
好小的一片地方,渺小的看不见人烟,但确实又藏了许许多多的人在其中。
她真的许久许久没有登过高山,也许久许久没像这般眺望人烟。
今日之前,她离他们很远。
今日之后,他们会离她很近。
在她是姜灵川的时候,她那时说,希望自己做个创造机会的人。
但因生命的有限,她其实没做什么。
在她是屠艾的时候,她又自顾不暇,什么也没做。
这一世她是嬴吉了,未来的夫君会大权在握,她会有个孩子,她似乎能做些什么。
她不全是为旁人,她是为自己寻个意义,为漫长的人生寻。
她总该做些什么。
她想寻个解法,也许没有,但她得去寻,得去赋予意义。
不然,为何独让她不断的前行呢?
这并不全然是幸事啊。
吉了立在迎风处,感受着清风拂过,嗅着山间独特的气息,心有一瞬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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