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了不是说,现在这个腐朽的王朝不该被取代,她早就觉着它该被取代。
但因着取代者可能是宗寿,那么新生的王朝与她的牵连就会甚广,她不禁多想了些,想得远了些。
从封邦建国到郡县,这天下变的是什么,没变的又是什么?
从王到帝,掌天下的人不断在变,变化的同时,他们手握的权力不断增多。
那么承受权力的人,该是如何变化?只能是掌权者给予或期望的变化。
封邦建国的最初与郡县的最初,都是新的开始。
封邦建国存续不足千年,且早在半途就已彻底朽败,后续是漫长的苟延残喘。
郡县取它而代之,自有其优越,存续应会远远长于它,千年是最少。
本朝至今两百余年,宗寿若取而代之,新的王朝应仍是在郡县的前半途,仍能算是开始。
在开始,又能变化什么呢?
她知宗寿太深,他心无天下,纵使有意取天下,也无意治天下,最多是安天下或是与天下安。
这不是说宗寿不配为帝,与如今的至尊比,与将来的太子比,宗寿自然更配得位。
但,仍是因她知宗寿太深啊,她能想到今后的新朝会是何种模样。
吉了曾想过见证权力,她那时不知,权力居然真的可能会经由她传承。
见证尚可以旁观,经由她,她便是亲历者,旁观不能。
她能如何呢?她的孩子,孩子的孩子能如何呢?能变化些什么呢?
这不是她所想的什么创造机会,宗寿成功,她是可以给无数人机会,偏那时,她承受的是全然不同的人事。
不再是什么机会,是无数无数的人,会因她,因她的后代生或死,生死不同于机会。
她与宗寿不同,与她的孩子不同,在将来,她会亲眼见证新生王朝的覆灭,而那些机会也可能会随之覆灭,甚至会覆灭的更早。
不会有万世的,王朝总会有终结的一日。
而这个可能新生的王朝,恰恰是吉了唯一的机会,唯一参与变化的机会。
之后纵使机缘巧合再度与权力结缘,怕也已是郡县的后半途,腐朽的那半途。
那时,该灭亡的就是王朝本身,就如曾灭亡的王国一般。
宗寿若是成功,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宗寿,权力只会被掌权者握得更紧,世人也会被教化得更臣服于权力。
在宗寿之前,已隐隐有了这样的趋势,在宗寿之后,不论他成功与否,趋势必然成为现实。
这不是利于世人的趋势与现实。
这也是,即使掌权者是她的夫君或者她的孩子,也不会变化的趋势与现实。
吉了能预料到,这样的趋势与现实会带来什么,承受者们又将会面临什么,而今后的她也是承受者之一。
所以,这根本与什么创造机会无关,最终,她给不了任何人机会,包括她自己。
所以,吉了抑制不住泪流。
亲历与旁观是如此的不同啊,痛彻心扉可能也不过如此。
但,即使如此,吉了仍是想参与其中,或多或少总能变化些什么吧。
王朝的最初,总是兴盛的。
若是她的孩子有能,这兴盛或可延长一世,虽她可能会遗憾的错过大半,但,总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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