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清翊坤宫之变212夹缝求生“咳咳咳……万岁爷……王安有要事求见,正在桥头候旨!”正当洪涛准备用浓硫酸再弄点新鲜玩意出来,巩固一下炼金大师的威名,张然又出现在门口,说一句咳嗽几声,显然对这些刺激性气体还不太适应。
“这么多天了才来真够能忍的啊!张德、高宝儿,你俩负责盯紧这里,任何人不许违规,要是出了事朕先治你们的罪。走,王承恩,摆驾回宫。”
如果是普通事情王安不会急着跑到这里来当面汇报,他的气管和呼吸道不太好,被化学气体一刺激就会剧烈咳嗽。自己又不是不回宫,晚几个时辰不碍事。
既然他来了,大概率就是文官集团或者勋贵们对合作办厂的事情有了最终结论。这些家伙可真够拖拉的,明摆着挣大钱的买卖居然商议了一个月,不知道能不能嘀咕出点花样儿来。
“万岁爷,朝鲜国王李珲遣陪臣工曹参判黄是等携马匹及方物进贡,已到通州,您叮嘱过奴婢想亲自召见朝鲜使节,该如何安排?”可惜猜错了,王安特意跑过来一趟既不是帮文官传话也不是替勋贵转达,而是另一件事。
“嗯,很好,明日让其一人到养心殿见朕。”不过洪涛并不太失望,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朝鲜使团来的正好,有件事非他们莫属。
次日,养心殿,须发花白的工曹参判黄是穿戴整齐,迈着略显迟疑的脚步跟在两名小太监身后,缓缓走入了东暖阁。
他已经是第三次代表朝鲜国王率领使团前来大明朝贡了,但上一次还是万历皇帝,对于新登基的景阳皇帝很是陌生。
为此在来之前特意登门求教了前一年的使臣刘户曹,结果也没从其口中听到多少景阳皇帝的详情。因为刘户曹没有获准觐见皇帝,只在大朝会上远远看了几眼。
这倒不是太奇怪,朝鲜国王每年都会派使团前往大明,有时候叫谢恩有时候叫进献,反正拿点东西找个借口带上几十人就得来一趟。
();() 除了向宗主国表达诚意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讨要些细软带回去。反正大明富庶豪爽,收礼从来不白收,必以几倍、十几倍回礼,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但今年好像不太一样了,出面接待的除了礼部官员之外还有两位内官,听名号来头很大,隶属司礼监。先是命令使团到馆驿歇息,而后又把自己单独接走,直接送入了皇宫。
做为外交官,哪怕只是临时的,也要把对象国的政体搞明白,否则分分钟会犯错。司礼监是个什么机构黄是心里很清楚,可皇帝为何要召见自己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臣朝鲜国王陪臣工曹参判黄是,拜见上国皇帝陛下!”
虽然已经春末夏初,但暖阁里并不燥热,甚至有些阴凉。一位年轻人头戴翼善冠、身穿团龙圆领袍,端坐在书案后面低头看着什么。
“哦,汝的汉话很不错!起来坐下,赐茶!”皇帝没抬头,只是掀了掀眼皮,抬手指向边上的圆凳,继续伏案查看,一盏茶之后才幽幽说道。
“朕听说朝鲜与日本签了约定,要在釜山设立倭馆,允许日本商船入港交易?”
“不不不,皇帝陛下,这是谣传!自上国出兵帮助我国赶走倭寇,国王已经下令严禁朝鲜商人与日本交易,更不许日本商船入港停靠!”
刚刚坐下的黄是立刻从圆凳上滑落,跪在地毯上急切的辩解,语气很笃定、表情很诚恳,但心里很慌乱。大明皇帝所说并不是谣传,朝鲜确实在和日本特使进行秘密谈判,打算重新恢复双边贸易。
不是朝鲜国王打算阳奉阴违瞒着大明与日本勾勾搭搭,而是真有具体困难。一旦商量出结果了,肯定先得征求大明皇帝的同意才敢落实。
自打丰臣秀吉发动的朝鲜战争结束,大明朝廷就对日本采取了经济制裁,从不征之国的名单中踢出,不再接受其朝贡,禁止大明商人与之贸易。
这下德川幕府就非常难受了,很多生活物资无法再从大明获得,周边还都是大明的属国,同样不能正常交易,等于被封锁了。为了解开这个难题,幕府曾多次向大明朝廷示好,但依旧被拒绝,无奈之下只好走起了迂回策略。
();() 幕府想借助朝鲜与大明朝廷的密切联系恢复贸易往来,刚开始提出借道,打着朝贡的幌子想跟着朝鲜使团一起去北京,结果朝鲜国王没敢答应。
一计不成,德川幕府又生一计,不再提恢复朝贡的事情了,而是和朝鲜聊起了两国之间的贸易正常化。由于朝鲜和大明的贸易正常,只要与日本也恢复正常,就可以从朝鲜转口一些明朝货物,哪怕贵点也比没有强。
这次朝鲜国王没马上拒绝,不是看不出来日本人的心思,但做为小国寡民,想在夹缝中生存下去就不能光依靠一边,该当墙头草的时候就得当。
这些年大明朝廷明显在走下坡路,万历皇帝派兵支援朝鲜抵御日本侵略时财政已经非常吃力了,兵将的战斗力也下降的很快,且大明朝廷里不支持出兵朝鲜的意见也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朝鲜甘当马前卒把日本往死里得罪,将来有一天日本再派兵大举进攻,大明还会不会出兵相救就很难确定了。
另外朝鲜和日本西部离得太近,自古以来两边就有民间来往,南部还有几个地方建立了倭民聚居区。要是真把日本封锁的太紧,只能逼着海峡对面的日本人下海当倭寇,首当其冲的不是大明,而是朝鲜。
正是出于此种考量,朝鲜国王才打算先和日本人谈一谈,假如没有太多额外要求不妨化干戈为玉帛,到时候再恳请大明皇帝同意也不晚。
至于说民族仇、国家恨啥的,在生存面前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没办法,小国寡民只能先想办法活下去,再琢磨是不是有骨气、该不该要面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