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清翊坤宫之变296二桃杀三士辽东,凌河堡。就在大明朝廷忙着科举之时,女真首领努尔哈赤也在这座坚固的堡垒中与诸多将领议事,神态并不轻松。
自打明军放弃辽东镇,用极快的速度裹挟了二三十万边民退回山海关之内,这块本来就不怎么太平的土地上就愈发混乱了。
女真军队由东向西用了差不多四个月时间推进到了盖州卫,算是占据了最大也是最肥沃的土地。但蒙古各部和朝鲜人也没闲着,分别由北向南、由南向北也把广宁卫、宁远卫和宽甸六堡纳入了势力范围。
这两块地区虽然面积不太大,可战略位置非常关键。广宁卫、宁远卫是通往山海关的唯一通道,被蒙古人占领之后,女真军队再想向西进发。就得先和蒙古各部打一场才能见到山海关。
宽甸六堡更麻烦,它位于鸭绿江北岸,土地肥沃适合耕种,能为军队提供足够的粮草。朝鲜军队如果在此地站稳脚跟,随时都可以向北出击直捅辽东腹地。
汉人有句话说的贴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女真人如果想重现祖先的荣光,只有一个选择,向西进入汉人的腹地,北面的草原和南边的山区全都没什么大发展。
但要想向西就得先把堵路的蒙古各部和抄后路的朝鲜人解决掉,否则既出不了门也安不了家,只能窝在辽东哪儿也去不了。
努尔哈赤当然能看到这一步,所以在第一时间就把远征野人女真的二贝勒代善叫了回来,只留下大贝勒褚英继续追杀乌拉部。
刚开始女真军队向南的推进比较顺利,入冬之前就拿下了边墙外面的新甸堡,且切断了宽甸堡与大甸堡之间的联系,把上千朝鲜守军死死困住成了瓮中之鳖。
整个冬天,双方围绕着宽甸堡展开了争夺。朝鲜人这次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食物,不计伤亡拼了命的进攻,即便始终没有占据太大优势,却在开春之时突然打开了一条通道,把困在宽甸堡里的几百守军接了回去。
();() 这件事让负责南下作战的代善很恼火,为此还和叔叔舒尔哈齐发生了争吵,要不是汤古代和一众将领拦着,两人怕是要动刀子火并了。
消息传到赫图阿拉,坐镇都城的努尔哈赤第一反应就是舒尔哈齐居功自傲不服指挥。这个三弟作战很勇猛,在起兵之初是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但随着手中的兵马越来越多,统治的地盘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同心同德了。尤其是在去北京朝贡之后,学会了汉人的生活方式,常常穿着精美的绸缎,张嘴闭嘴总提及汉人皇帝赐封的为傲。
这次率军前往宽甸作战,舒尔哈齐对屈居代善之下本就有微词,不听指挥也在常理之中。对于此种局面努尔哈赤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再派身边亲信将领,拿着自己的亲笔信前往规劝。
不过在派人之前努尔哈赤多了个心眼,找来送信的士兵亲自询问前线状况,然后就意识到这次可能错怪了三弟,反而是代善的命令有些古怪。
据士兵说,代善在连战不胜之后下令全军撤回新甸堡休整,舒尔哈齐坚决不从非要继续猛攻,一举拿下宽甸堡。
两人因为是退还是进吵了起来,且参与争吵的也不仅仅是这两位主帅,几乎所有将领都卷进去了,数量旗鼓相当,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就让努尔哈赤有些不解了,以往女真人也不是没和朝鲜人在鸭绿江北岸打过,从来就没这么费劲。要不是这次明军突然撤走,留下了大片无主之地需要占据,自己都不会把代善叫回来,更不会派主力南下宽甸。
代善和舒尔哈齐都是手下最能打的将领,随行的还有上百白甲兵和红甲兵,本意就是一鼓作气拿下宽甸六堡,不给朝鲜人喘息的机会,怎么最终会打成了这个样子呢?
为了解开心中谜团,努尔哈赤干脆也不在赫图阿拉坐镇了,率一千精锐前往新甸堡,打算亲眼看看、亲耳听听儿子和弟弟对这次作战不力的解释。
();() 不听还好,听完了代善和舒尔哈齐的解释努尔哈赤差点愁死。既不是代善目无尊长指挥不利,也不是舒尔哈齐居功自傲不听命令,而是朝鲜人的战斗力提升了一大截,尤其是武器装备和补给两方面都有了长足进步。
在辽东这片土地上,云集了明朝、蒙古、女真、朝鲜四个军事势力。其中明朝军队的装备最精良,蒙古军队善骑射速度最快,女真军队步骑比较平均战斗顽强。
朝鲜军队装备最烂,士兵们大多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像一群叫花子。盔甲更是别提,除了军官之外,当兵的谁能有件皮甲穿就算精锐了。
因此朝鲜军队的战斗力也最弱,除非到了他们熟悉的地区,否则基本就是一个照面的事儿。往往百十人的女真骑兵就能冲垮几百人的朝鲜军队,以少胜多是常事儿。
但出现在宽甸六堡地区的朝鲜军队好像脱胎换骨了,人还是那些人,有些将领已经与女真人打打杀杀过十多年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可士气却突然涨了一大截,面对数量差不多的女真军队不光不退还敢主动攻击,且打得难解难分,很难讲谁胜谁负,基本等于平手。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据代善和舒尔哈齐说,是朝鲜军队里也有了类似白甲兵的队伍。他们十几人或者几十人凑在一起,骑着马在战场外围游荡,哪里战事吃紧就往哪里冲。
这些兵将穿着一种灰黑色的铁甲,前胸和后背连成一体,其它部位则由质地一样的甲片覆盖,戴着水桶一般的头盔,拿着精钢打制的短矛,几乎就是刀剑不入箭矢不伤。
想近战用钝兵器砸吧,这些兵一出来就是一堆,从不落单,短矛又比铁骨朵、斧子啥的长,白甲兵的铁甲套棉甲也抵挡不住,一捅就是一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