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想到的是,仲孙锦负伤后,不想浪费丹药,竟然给国师建议,把他不要的那颗丹药,赐给在碧水林表现不错的华俊臣。
在辰公公看来,丹药是国有之物,应该由圣上和国师商议分配,仲孙锦不要,就给按功劳、武艺分配,怎么也不该轮到华俊臣头上。
华俊臣论武道造诣过往战绩,放在北梁枭雄之中只能说平平无奇的水准;而论对大梁的忠心、功劳,哪里比得上他们十二侍半分?
辰公公对这事儿有异议,当时谏言反对过,但梁帝需要仲孙锦继续给朝廷效力,还是赐给了华俊臣。
辰公公何尝不想要朝廷炼的仙丹,他这辈子想追上子良公公,也只能靠这东西了,对于这种‘宁赠外人不予家奴’的做法,心里自然十分不平衡。
作为御前太监,辰公公不敢质疑梁帝的决策,但看华俊臣不爽是肯定的。
瞧见华俊臣提着壶酒还有半斤牛肉,准备在屋里消遣,辰公公倒也没明着挑刺,只是带着人进入了院子,询问道:
“巷子里的同僚,应该就在街上喝酒,华先生为何不过去?”
华俊臣瞧见辰公公真进来了,心底不由一僵,不过脸上还是保持笑容:
“华某常年待在承天府和各地的江湖豪杰并不熟络,认识的几位朋友,也没来西海都护府,喝不到一块儿去。”
辰公公来到院中,态度也没什么刁钻之处,只是语重心长道:
“一起在朝廷当差,就得先养成不分彼此的习惯,连酒都喝不到一块去,彼此协防配合,又如何做到万无一失?华先生还是得合群。”
“……”
华俊臣拿了丹药,知道嫉妒的人很多,听辰公公这管教小辈的话语,便明白是没事找事挑刺,他颔首道:
“辰公公说的是,华某散漫惯了,不太通人情世故,往后定然尽力融入。”
辰公公摇头一叹:“华先生剑术出神入化,如今得了丹药,武艺在所有人中仅次于子良公公,换做是咱家,其实也瞧不上外面那些江湖匹夫……”
“诶1
华俊臣见辰公公给他挖坑,连忙抬手:
“辰公公这话就言重了,华某生平最敬重江湖侠士,只恨不能提剑游历四海,又岂会瞧不上过来的诸多豪杰……”
“华先生是名门出身,往年都有人在旁伺候,这次过来的急,未能帮先生带上家仆,连喝酒都没给伺候的人,是朝廷的疏忽。要不要咱家在城中去寻几位能歌善舞的歌姬……”
华俊臣要是敢答应这福利,恐怕回头就有人匿名参他一本,说他国难之中还生活作风奢靡不知将士甘苦,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王爷都甲不离身给将士做表率,华某又岂能想着让人伺候……”
……
而与此同时,西厢的房间里。
夜惊堂站在房间中央,用手抱着华青芷,以手掌掩住口鼻心里着实没料到华伯父这么不靠谱,说是去应付巡逻之人,结果转头就把人给请进院子里。
十二侍都练过明神图,彼此只隔着一扇门,他不可能无声无息从门窗出去,而屏息凝气,他可以隐匿很久,但华青芷显然不行。
华青芷靠在夜惊堂怀里,整个人的重量都依在夜惊堂身上,以免双腿孱弱站立不稳摔倒,虽然很聪明知道屏息凝气,但没练过武的书香小姐,能憋一分钟都算厉害了,只要换气就必然暴漏,才几句话的功夫,华青芷脸颊已经憋红。
夜惊堂见外面的死太监喋喋不休,短时间肯定不会走,知道华青芷肯定憋不住,心中急转,把华青芷的脸颊极为轻微的转过来,眼神迟疑。
华青芷很聪明,看夜惊堂动作,就猜到夜公子应该是想和杂书里写的那样,采用渡气之法破解当前局面。
但书上的渡气,都是在水里没法呼吸的时候,而她现在不是没法呼吸,是不敢换气。
华青芷眼神怪异,和夜惊堂四目相对,意思估摸是——这能有用?
夜惊堂其实也不清楚这法子有没有效果,他呼吸绵长能不被辰公公察觉,但气进了华青芷嘴里,和自己慢慢吸气似乎没区别,理论上来讲是没用的。
为此夜惊堂在华青芷怀疑的眼神下,还是没厚着脸皮尝试这个不切实际的法子,转眼看向了房门。
华青芷眼神怪怪的,不过当前憋气要紧,也不好想太多。
夜惊堂发现面的死太监,罗里吧嗦不停找茬,华青芷快到了极限,夜惊堂眼神微冷,干脆也不隐匿了,轻轻咳了一声:
“咳。”
门外瞬间化为死寂。
正在说话的辰公公,话语骤止,和两名跟班齐齐转头看向了西厢的房门。
而本来赔笑的华俊臣,已经有把这死太监刀了的冲动了,见夜惊堂不在隐匿,他自然也不装了,腰背挺直了几分,眼神也化为了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