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熟知阿卓的性情,朱氏还真会怀疑,阿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过朱氏用眼角偷瞄了鼓着腮帮子继续问候别人祖宗的阿卓,暗自摇头不可能,这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一根筋的傻子啊。
朱氏拉着阿卓坐到正间的椅子上,打断阿卓的咒骂,不动声色的引导“昨夜我虽然没有清楚,但能弄出那般的阵仗,绝非寻常人。比如那火药吧,普通爆竹可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阿卓眨了眨眼睛,难得聪明了一回,“你是说用来炸掉青松的不是土火药,而、而是大营里的火器”
高祖时,大齐有匠人改进了前朝的火铳,造出了威力更大、操作更简单的火绳枪。
高祖大喜,特意组建了专门应用火绳枪的神机营。
齐子孺作为高祖的铁杆心腹,兴建西南大营的时候,也单独设置了一支火枪队。
那时新朝初立,朝廷上下还残存着一些战争的气息,弄火器什么的比较方便。
齐子孺虽没读过,却颇有成算,将战争中捞取的金银珠宝折卖了三分之一,全都换成了火绳枪和火药。
不得不说,齐子孺的这个决定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高祖末年,朝中大清洗,武器什么的管制得十分厉害,那时别说什么火药、火器了,就是普通的刀枪箭矢也严格把控着,四大营里,只有齐子孺的西南大营实力最雄厚。
当年高祖爷没有动齐家,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量。
经历了几年的腥风血雨,齐子孺深刻体会到枪杆子的重要性,所以,偷偷命人寻了熟练的匠人研究火器。
几十年下来,西南大营的火枪队十分彪悍,配备的火器在某些程度上甚至比朝廷配发的还要好。
时间久了,西南各地的土司、豪族都知道了火器的厉害,私底下和齐家人来往时,都会想方设法的淘换一些。
齐家的人都不傻,哪怕两府内斗,也不会拿命根子开玩笑。
真正精良的火绳枪,肯定是不给的,不过那些改良火药配方衍生出来的炸药包、陶炸弹神马的,倒是可以换一些。
在西南一提到威力大的火药,权贵们第一个反应便是西南大营。
哦不对,那是以前,现在应该是齐家。
而乌撒的新任县令便是齐家的嫡出少爷齐谨之。
阿卓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猛地一拍大腿,“该死的,是那个姓齐的混蛋”
朱氏见阿卓终于对上了齐家,心下高兴,脸上却还要做出犹豫的神情,“阿卓,你是说不可能,齐大人是乌撒的父母官,到任后也是勤勤恳恳,他、他怎么会做出危害百姓的事情来”
朱氏这话说得相当有技巧,表面上在帮齐谨之辩解,然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分明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
让人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齐谨之确实是幕后黑手,朱氏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她善良,且又与齐谨之的妻子交好,不愿意面对事实罢了。
“阿娜依,你和那个什么孺人关系好,所以不愿意怀疑齐谨之,可、可这事不是明摆着吗,”
阿卓恨铁不成钢的着朱氏,似是无奈,又似是怪朱氏好坏不分,“放眼西南,谁能轻易的弄到火药齐家虽然不再掌管西南大营,可是大营如今的将军姓马,是齐谨之的亲舅舅呢。”
阿卓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继续道“有马将军在,齐谨之想从大营里弄一点火药,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再者,齐家既然能造出火药和火枪,手里定然有秘法,齐谨之只要照着法子做,想要多少火药都成哪。”
朱氏有些松动了,但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出此事的最大破绽“可、可齐大人为何要这么做他是乌撒的知县,乌撒出了事,他、他也推托不开啊按照大齐律,没准儿他还会丢官呢。”
阿卓愣了下,呆呆的说了句“是喔,他为什么这么做”
朱氏好想喷阿卓一脸血,偷偷骂了无数句的傻瓜,脸上却不敢表露,思忖片刻,顺着阿卓的话头“就是说嘛,这根本就说不通。虽然齐县令是武将出身,行事难免霸道了些”
阿卓啊了一声,激动的说道“我知道了,齐谨之原是西南大营的少将军,深知里头的猫腻,他、他这么做,一是想震慑乌撒的六大家族,二来则是想杀民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