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还回想方才到的飞鸽传,信中齐谨之直接告诉他,让他无比打消匠人的恐惧和担忧。让匠人们心甘情愿的继续回到盐场做活。
吞了口唾沫,李虎将一百来号匠人的资料在心中过了一遍,挑中了匠人中最有威信的邢大叔。
“老邢,再有几里路咱们就要回乌蒙了,你们也能和家人团聚了。”
刘虎轻咳一声,尽量和蔼的跟邢大叔寒暄,“那什么,这次的事,唉,说起来你们都是受了无妄之灾”
邢大叔是老实人不假,可老实不等于蠢笨,他很快便从刘虎的话语中抓到了重点。
只见他连连摆手,“刘头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俺们虽是粗鄙的匠户,可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这次分明就是有人嫉恨府尊大人,偏偏明着不敢与府尊大人作对,就想暗地里下黑手。”
“俺们确是吃了些苦头府尊待百姓向来宽仁,待俺们这些匠户更是礼遇有加,俺们心里别提多尊敬、感激府尊了。如今能为他效力,慢说是吃点苦头了,就是受再大的罪也心甘。”
邢大叔这话绝对有拍马屁的嫌疑,但也不全都是假话。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乌蒙人,十几年里,悍匪、鞑子在门前肆虐,他们早就见惯了劫掠、烧杀等悲惨场景。
如今乌蒙能恢复安定、平稳,百姓再也不用经受战乱、动荡的磨砺,邢大叔等大多数乌蒙人对齐谨之是打从心底里感激。
所以,能为齐府尊做事,邢大叔他们是真的感到荣幸。
至于这次受了齐府尊的连累,白白遭受了劫难,邢大叔等人却并未迁怒、暗怪齐谨之。掳走他们的是黑衣人,要怪也要怪那些人,与齐府尊何干
其实若没有齐府尊,乌蒙现在估计还乱着。邢大叔他们就算不被黑衣人掳走,也早晚有一天会被山匪、鞑子抓走。
同样会失去自由、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但前一种情况却会有齐府尊前来相救,而后一种就只能孤立无援的任人宰割。
邢大叔他们都是爽直、粗犷的汉子,绝不会生出那样弯弯绕的心思来。
所以,邢大叔非常直接的说道“为了俺们这些匠户。齐府尊还不怕麻烦的特意命人来搜寻、营救刘头儿,说实话,府尊这般待我们,我们若是还像个婆娘似的胡搅蛮缠,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提到了婆娘。邢大叔就很自然的把话题引到了自家女人身上,“刘头儿,有、有件事,我、我”
还不等他说完,前头便有人高声吆喝着
“到了”
刘虎抬起头,咦,果然到了熟悉的城门楼,他摆了摆手,打断邢大叔的话,持缰赶到队伍的前头。
邢大叔有些懊恼。就差那么一句话呀,他差一点儿就能探问到府尊的态度了。
就在这时,城门口涌来一群妇孺,她们高声喊着某某、某某某的名字。
邢大叔耳尖的听到了自家婆娘的声音,赶忙从马车上站起来,手搭凉棚四处张望。
果然在不远处到了一个高高胖胖的普通妇人,久别重逢,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邢大叔虽然口口声声骂着蠢婆娘,可到妻子的那一刹。他还是激动的挥手叫喊“狗儿他娘,我在这儿呢。”
邢大嫂循着声音找了来,一把抓住了邢大叔的胳膊,又哭又笑的喊道“狗儿他爹。你可回来了。呜呜,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家里人都急坏了”
“”邢大叔悄悄抹了把泪,旋即想到这是在外头,四周还有那么多的人着,赶忙绷住脸。佯怒的轻斥了一句“好了好了,我这不回来了吗,哭个什么劲”
“我还不是心疼你”
邢大嫂用力掐了丈夫一把,但还是听话的收住了眼泪,上下打量了邢大叔一番,见他虽有些狼狈却没有什么损伤,这才絮絮叨叨的说起来家里的近况
“你可不知道啊,自打你出了事,家里都乱套了幸好有府尊大人及时营救,宜人又宽厚仁慈”
“等等,你说宜人对了,我还没问你呢,那日府衙你可去了”
邢大叔拽着妻子来到角落里,压低了嗓门问道。
邢大嫂的圆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嗫嚅的说了句“去、去了。”
旋即又怕邢大叔发火,赶忙解释道“起初我也没想去,可大家都吵吵着要去,还说你们已经被人害了。我一听这话,又惊又怕又生气又心疼的,一股邪火只往脑袋上攻,所以就”随大流的一起去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