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问道:“怎么样?”
钟虎还清醒,疼得眼球发红,颤抖吸气,摇头道:“身上,身上没事,手,胳膊滑了。”
听他这么说,刘承宗再仔细看其身上棉甲,松了口气。
();() 几颗铅子都打破了棉甲外层织物,但穿透织物层后都没能更进一步,全部被铁甲片挡住了,棉甲下还有充当内衬的战袄,身上问题不大。
反倒是其左臂,撑着木盾被几杆火铳近距离命中,冲击力全落在胳膊上,导致脱臼,而且还有一枚弹丸穿透木盾打在手臂,反倒受伤最为严重。
但这已足够让人庆幸了,刘承宗攥着他的左手笑了:“延水关救了你啊,你们快把带下去,把胳膊接上……嘿,你命真大!”
若非延水关他们得了大量官军甲胄,从中拆补给军士都配了足够的好甲片,单这一轮齐射,钟虎的性命肯定就交代在这了。
村中战斗仍在继续,王文秀部已列队向南推进,他把部下五队分批使用。
三队人固守阵线,左右两个二十人小队在队长率领下扑向两翼,迅速占据两侧民房,攀上屋脊踩着瓦片以强弓射击敌军。
北边杨耀部则直接兵分五队,排出五路纵队向前推进,中间遇见阻挡的就地杀了,不论哪一队撞上不要对付的官军,就拖延片刻。
等两侧队伍完成包抄,再合力齐攻。
四哨边兵配合得极为默契,两哨主攻、一哨预备、一哨就地把伤兵向后方拖。
真真切切让刘承宗享受了一次当把总的感觉。
在架炮山安排前后几千人,都不如调度这五百人让他舒服。
黑灯瞎火的村子里,敌我双方俱在暗处,临敌十余步便弓铳俱发,随后白刃相加。
谁都没有炮,这是他的人最占据优势的时候。
当然就算有小型野炮,他这四哨也不吃亏,官军能带炮过来,他们也能。
他们在小型野炮上从来不缺,缺的一直是超过五百斤的野战重炮。
不一会,高显的兵跑过来道:“将军,前哨杨哨长传信,官军将领不在北边,可一鼓击溃!”
不在北边,那就在南边。
“去告诉杨哨长,再撑一撑,北边一溃,南边一定会设法突围,让王哨长准备追击、高哨长随时支援南北两部,冯瓤、魏迁儿带兵跟我走,去南边山道设防,对沿途官军截击邀击。”
说罢,刘承宗又抬手道:“派人去找上天猴,让他给我找四百头骡子拉过来。”
两将领命,各自传令。
同时有边兵跑向上天猴处,将南北两侧情况通报,让其下令部众策应行动。
刘承宗带人向南边村口移动,这边的战斗明显要更加惨烈,上天猴部下诸多首领占据田间地头,指挥部下一次次重整旗鼓,向村庄发起袭击。
上天猴的部下,在执行命令上远比看起来要好得多。
但他们确实在实力上差了太多,一次次攻坚都无法冲破官军防线,以至于所谓的冲击,也只是站在二三十步外放箭发弩。
本来黑夜里就不易命中,还受限于己方弓弩力道不足、官军铠甲防护太过齐备,导致即便射中官军,让他们受伤容易,却很难快速失去战斗力。
一旦有俩仨人中箭,整队就会撤下去。
士兵们本就不充沛的体力,皆消耗于往来进退之间。
刘承宗在村外整队,让塘兵站在原地,左哨边兵上前一人挑一个,两人一组,再按左哨编制,四十人一队合并指挥,分队在村庄南面设伏。
其实所谓的设伏谈不上精妙,也用不着精妙。
村外野地,除了官军设置在村口三十步的篝火,就是上天猴部高举的火把,此外俱是黑灯瞎火。
离开村口四五十步,外面就只剩月光洒在大地,走远了什么都看不见,别说分散邀击了,不邀击到自己人头上就算运气好。
刘承宗对冯瓤和魏迁儿道:“敌军迟早撑不住,跑出都会散开,让部下记住,再散开追击,也只能分成俩人,看见落单的就杀,口令……爷爷在此,何不早降。”
魏迁儿从前没当过兵,如今得了边军组织的甜头,见刘承宗有让部队分散邀击的想法,担忧道:“将军,散开了,咱能打过官军?”
“问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