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俺答汗不想复兴大元。
摆言想了又想,走出毡帐望向刚刚吹过军号的汉兵营地,重重叹了口气。
();() 独立自主,已成奢望。
这个夜晚摆言台吉是睡不好了,不过官寨里的刘承宗同样也无法安眠。
半个时辰塘骑前来传送情报,巴桑的西番营于傍晚抵达德格领地,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挑选人员、规定法度,就可以在玛康、炉霍两县派出官吏队伍与军队了。
官吏队伍的目的地是过去白利王统治的中心,玛康县;而军队则要派去炉霍,那边是如今的边境。
一边有大小金川的土司需要震慑,另一方面那里再向东南行走就是打尖路了。
打尖路与四川雅州的碉门茶马司接壤,雅州的最高军事长官为守备,驻扎有两个千户的官军。
白利的顿月多吉再怎么折腾,对明廷、对土司来说,都是自己和自己折腾,没准朝廷都不知道有顿月多吉这号人。
但刘承宗在康区成为贵族公敌,臣服白利王的贵族有不少在名义上也是朝廷的土司。
刘承宗还没想好怎么和四川官吏打交道,不过先派军队入驻炉霍准没错。
“知县、县丞、主簿、典史、巡检、副巡检六个官,配十二汉十二蒙十二番三十六名书办,县治民壮五十、各乡巡检弓兵五十。”
刘承宗盘算着一个县的人手,这东西他自小耳濡目染,闭着眼瞎说都能把县衙构成说个八九不离十。
他张手按在舆图上道:“玛康县就先设二十四个乡吧,各乡派遣十一人,合计人手四百零六人。”
“设这么多乡?”
曹耀暗自咂舌,道:“大帅,玛康一共有大小一百二十七家有庄园的贵族,分二十四个乡,那一个乡可就只有五六个村了。”
刘承宗点点头,严肃道:“要的就是如此,这事重在锻炼,县衙的书办人选可以三方对等,但在乡一级除了通译,必须全是我们的人。”
他补了一句:“其实通译都不想要。”
曹耀大笑,摇头道:“没办法嘛,那就按大帅的意思来,人多些也好办事。”
“说的就是这个。”
刘承宗在厅里绕了半圈,端了碗水做到一旁道:“我们先搭个架子,治所修起来,县衙立起来,玛康能不能治理好,我不在乎;能不能不出乱子,我也不知道——一套规章。”
他喝了两口水,把碗放下道:“摸索出一套切实可行的规章制度,最基本要丈清田亩牛羊、清查人口数目、税收、徭役、征兵、打造器械、通行法令、备战守御,他们要知道这些工作怎么干。”
曹耀原本兴冲冲的,听到这突然张张嘴,没说出话,最后打了个哈欠,坐在一旁显得兴味索然。
刘承宗与他共事已久,一看他这副神情,就知道曹老贼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禁失笑:“怎么,是觉得听起来很像大明?”
曹耀转过头,伸手悬空轻轻舞了两下,还是没说出个所以,最后攥着拳头闷闷道:“我好想有个山寨啊!”
出了山寨举目皆敌,想抢谁就抢谁,回了山寨,满山的亡命徒不分贵贱,喝酒吃肉寻欢作乐,等一场意外把整个山寨都干掉,快活一世。
朝廷,朝廷就没有好东西。
“我们有更大的责任,山寨可杀不回陕北,更挡不住后金入关。”
刘承宗笑出一声,随后正色道:“当然,我们不能跟大明一样,它的弊病都得改,比如税收、比如人才升迁,这些东西方方面面,一方面要做得更好,另一方面也得适合我们。”
曹耀低沉的情绪稍稍平复,挠挠脸上的疤,看向刘承宗笑道:“大元帅打算啥时候给边军发饷?”
单这一句话,让周围几名将校全捧腹大笑起来。
刘承宗也露出笑容,点头道:“军饷俸禄早晚要发,我估计明年吧,这事还是要看俱尔湾,那边的市场只要流通起来,发饷的问题就解决了。”
现在他的问题是发不起饷。
狮子军一万七千人,按月银一两发,一年就是二十万两白银,这事它别说在青海,就算在内地,单靠抢劫都解决不了,必须得流动劫掠才能解决。
“这场仗啊,咱们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七个县,七个县的县乡官吏,会从狮子军划出一千五百人,我还打算在驿站道路沿线驻军一千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