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去蘸瓷盏中的茶水,轻轻点在几案上,一下一下画着圈。
她心里不想高门贵嫁,就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高门大户里头明争暗斗,许多弯弯绕绕她不是不懂,只是一想到一生都要为此劳心费神,便生出些不愿来。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愿与不愿,真是她自个儿能决定的么
叹了口气,李清阅不愿再想。想也没用,便先这样过着吧。
第二日又被叫了个大早,李清阅躺在被窝里睁着两只大眼紧盯帐顶,盯了会儿又把眼闭上了。
阿舟心中着急,忙
去推她,“小姐小姐,您再不起床就要迟到啦”
李清阅烦躁,翻了个身苦大仇深地睁开眼,想睡个懒觉怎的就这样难啊
阿舟嘟着小嘴满脸控诉,她轻轻嘘了口气,哭笑不得,忙从被窝钻了出来。
今日装扮简单,收拾的便快。
到了学堂也没迟到,只是堪堪垫了底,连最讨厌的人都已经落座了。
她没吱声,默默将袋中新备的笔墨纸砚拿出来放与桌上。
沈先生还没来,李清阅坐在那儿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右方传来的视线让她心里很不舒坦,堂堂丞相嫡长子,盯着她这无名小卒个什么劲儿
李清阅很想骂那人一番,好叫他长长记性。可万一人家的不是自己,那人岂不又要阴阳怪气,讽她自作多情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底外头不比家里,且还是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罢。
可她想少一事不见得旁人也这样想。
谭思齐已经盯着她了许久,却是没能盯出个洞来也没能出朵花来。
人家目不斜视,理都不理的。
顿时心中便莫名有几分郁结,他指尖探过去轻点李清阅案角,“昨日回去可有好好习字”
嗓音慵慵懒懒的,听起来有几分心不在焉。
李清阅心道这谭大公子怕不是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
她轻轻侧过头他,一抬眼便见那人嘴角瞬时晕开一抹笑,轻飘飘的,和说出的话一样心不在焉。
可又是那样好,像一颗遥不可及的星子。
李清阅微微落眸,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睛。
“谭公子满腹经纶,兴致高雅,可清阅是个俗人,不读亦不习字,这等附庸风雅之事,清阅还是少做为妙。”
面前的小姑娘语调轻软,不夹带半厘攻击性的样子,可又句句较真,字字带刺。
附庸风雅,谭思齐眼中泛起浅淡笑意,还挺记仇。
不过,他现下脑中全是她口中“清阅”二字。
脑里想什么嘴里便问什么,“清阅我日后也能这样叫你”
李清阅一哽,怎会有这般恬不知耻之人,他不要脸的么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小姑娘脸憋得通红,垂着脑袋也不他了,憋了半
天憋出句“不行”,那声音弱弱的,像细细小小的羽毛一般直搔到人心里。
谭思齐忍不住笑,他以手肘撑案,托着脸逗她“那这样,你许我叫你一声清阅,日后我教你附庸风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