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守候片刻,楼道口有人出来,曹扮作租客,趁机混进去。
那是电梯房,但曹没走电梯,从步梯上去,可以通过楼梯间的窗台,观察外面的环境,利于更好地确定那位姑娘的房号。
近乡情更怯,没来之前,心心念念,真要见到那姑娘时,他又有些慌乱。曹脚步放缓,好像在享受,见面之前的激动与兴奋。
终于到了目的地,站在姑娘门前,他整理好衣装,深呼一口,又润了润嗓子,这才举手,轻叩门扉。
敲了三下,门打开了。
背后,站着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平头,浓眉大眼,看衣着打扮,像在工地干活的民工。
在此之前,曹想象很多次,敲门之后的情景。但他怎么也没料到,来开门的,竟然是这样一位男人,穿条裤衩,光着膀子,露出黝黑的肉身。
见此情景,曹脑海里,瞬间冒出这样一个视频:一头胖乎乎的猪,正在操场边,追着一位妙龄女郎。
曹控制住情绪,目光越过男人,往屋里瞥了一眼。
男人很紧张,很快像堵子弹似的,用身体将他的目光堵住。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中生智,问了一句:“玲珑呢,我来找玲珑。”
男人松了一口气:“你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没人叫玲珑。”
曹退后两步,昂起头,看了看门楣上的房号,对男人说:“没错啊,玲珑就住在这。上个月,她还跟我约好了,请我吃饭呢。这不,酒都拿来了。”
男人恍然大悟:“你说的是以前的房客吧,她上周就搬走了。”
曹一听,心里怅然若失。这时,屋里晃动一个女人的影姿,曹瞅了一眼,像个中年大嫂,穿件白褂子,打着赤脚,个子不高,脸却很圆,肉乎乎的。
曹心想,这对夫妇倒是绝配,对男人讲了句抱歉,举起手中的葡萄酒,说道:“抱歉,打扰你了。这瓶酒,送给你们。”
男人放松警惕,面露悦色:“没得事,没得事。”
曹把酒往男人怀里塞,男人只得接了。自此之后,曹心里留下了女人的波影,挥之不去。
直至后来,在同事的引领下,他开了窍,从此纵情于风花雪月。
但我知道,在他内心深处,为这个单相思女孩,留下了一个位置。可惜,女孩一直不复返,他也没再见过她。
曹从冬夏这里搬走之后,另觅他处,住了下来。他害怕触景生情,没再来过出租屋。我落脚于此,三番五次相邀,皆被他一口回绝。
我站在阳台上,想起曹的这段秘闻,愈感慨万千。由着曹的经历,想起我与女邻居们的交往,她们与曹所遇到的更衣女孩,是一种情调。
由此可见,住在城中村,真可以窥见生活的万千气象。只不知道,以后,我与这些女邻居之间,会生什么不可预料的故事。
正在暇思间,手机叮咚一声,朱玲珑来短信:“我在楼下,过来帮把手。”
我回了个好,拿上钥匙,下楼而去。到楼下,才知她两只肩膀,各挂着一只购物袋,脚边,还摆着一只硕大的冬瓜。
她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湿,粘着头皮。胸前的衣领,也有汗水泡过的印记。
我忙弯腰,把瓜抱过起来,同时笑着问她:“大采买啊,今天市打折扣么?”
朱玲珑说:“晚上有贵客。”
我问:“客有何处来?”
朱玲珑说:“从该来的地方来。”
我继续问:“要到哪里去?”
“到我心里去。”
果然还是朱玲珑狠,她这么一回答,我没法往下接嘴,只能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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