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武鸣一带,寒门书生一片寂然。
待他们反应过来不该就此收场的时候,再去寻那钦差大臣,那位钦差已经被官府衙门送走了。
他们怎能甘心,然而此事已经有了定论,再闹便就是造反了。
此案就此被生生压了下来。
但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当地寒门庶族子弟,与本地的世家各族冲突不断流血不断。
再后来,这一带的读书人越发少了,匪盗横行起来,当地官府多次请求周边卫所支援,压制本地匪患,可惜效果了了。
好端端的武鸣,再没出过寒门读书人,却成了无人敢去之地。
顾衍盛一口气将江西武鸣科举舞弊案,说给了谭廷。
他说完,问了谭廷一句。
“谭大人以为,这般案子该不该翻?”
谭廷一时间没有言语。
顾衍盛却哼哼笑了一声。
“当地的寒门书生,若不是对贡院主考没了信任,怎么能想到将文章公之于众,让众人的眼睛来评判?”
他继续笑着。
“寒门书生如此这般没有信心,能是一件两件夹带小抄或者买通考场小吏的事情,致使而成吗?”
他说着,口气起了变,讽笑中带着锐利。
“更可笑的是,在当年钦差查案之后,当地的寒门庶族才是真的彻底丧失了对科举、对官府的信心,所以才完完全全弃了这条走不通的路,哪怕是弃田落草,也要做匪做盗做贼去了。”
“这是他们的错吗?!”
他说完,房中气氛有一时的激荡。
项宜听着,交叠的手禁不住攥了起来。
而顾衍盛又问了谭廷一句。
“谭大人以为,这般案子到底该不该翻?”
房中静得厉害,只有窗外的寒风吹动着简陋的窗棂,发出咣当如浪的声音。
顾衍盛此番所言,确实令人情绪随之翻涌,谭廷亦可以想象当地的寒门读书人,真的在这般状况之中,是有多绝望。
但就是这般如风煽火的不自觉扬起的情绪,才让谭廷眼皮跳动,隐隐觉得不安。
谭廷压了眉头,问了顾衍盛一句。
“那么翻查过此事回京之后,你待如何?”
项宜也不由地向自己的义兄看了过去。
她想起义兄在谭家田庄时,曾与她说,这番回京便能借机将水搅浑,将太子争取过来。
他还说了句话,“血债要血偿”
然而此刻谭家大爷问了,她却见自己的义兄没有回答了。
顾衍盛没有回答谭廷的问题,反而只轻笑了一声。
谭廷在这笑声里,眉头越发紧压下来。
他不是不能理解庶族寒门的难处,只是在顾衍盛身上,尤其在他这声轻笑里,让他蓦然想到了李程允在给他的书信里的担忧——
年后的朝堂甚至整个朝野,恐要乱了。
谭廷一时间没有言语。
倒是顾衍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