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上前扶起他,道:“不瞒你,确实如此。”
不同于高适的忧虑,严武第一反应是兴奋,眼中精光闪动,道:“北平王有何吩咐?”
“你们曾在蜀郡为官。”薛白道:“我打算让你们去迎回銮舆,可敢?”
这个计划,他之前并没有告诉高适,所以,高适现在听到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为难。
说是迎回銮舆,但既然在讨论让李琮强行登基,那就是与造反无异了,其实说是去掳回圣人更为确切。这件事当然极为重要,可同时,也极难办到。
他们是曾经征讨南诏并留在蜀郡任官,可他们的那点威望根本无法与圣人相提并论。到时又能说动多少兵士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强行劫走圣人?
严武的反应与高适截然相反,闻言,毫不犹豫应道:“敢!”
他当然敢,他年轻时就敢劫走京城中一名大将军的女儿,在被追捕之后又杀人毁尸,可以说是相当的胆大妄为、冷静果断。
这次要劫回李隆基,还真是只有他有可能做到。
“季鹰。”高适道:“你……”
“有何犹豫?”
严武喝断了高适的话,转头看向田氏兄弟,意思是,若高适再多嘴,大可直接让田氏兄弟将其斩杀了。
他可不管薛白与高适之间的情谊,做大事,岂能连这点私人小义都放不下?
田神玉一开始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此时尚在愣。田神功则听懂了,遂向高适抱拳道:“高长史,做吧。”
兄弟二人微末时就受薛白大恩,自是没什么好说的。
“好。”
薛白道:“我原打算让高力士缓缓入蜀,如今情况有变。我需伱等带他火南下,至蜀郡迎回銮舆,并留人镇守蜀郡……”
同一個夜里,同一个城中,高力士正站在驿馆的窗边望着雨幕,忽然听得细微的敲门声响起。
他打开门,目光看去见是一个未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不由疑惑,觉得来人长相十分面熟。他最擅长记人,偏不记得曾在何处见过对方。
“严武见过高将军。”
“原来是严挺之的儿子。”高力士道:“怪不得。”
“阿爷常说,早年在朝中多受高将军恩惠。”严武径直进了屋,压低声音道:“今日我趁夜来,乃有要事与高将军言。”
“何事?”
严武低声道:“太子与北平王欲反,以召我商议之名试探我。我假意答应,脱身来见高将军。愿与高将军一同禀奏陛下。”
高力士不信,问道:“殿下既守住长安,众望所归,何必造反?”
“高将军安知陛下愿意传位?”
高力士默然。
他其实最了解圣人的性格,说什么“安享晚年”,那只是他自己老了,闹不动了。
严武道:“高将军随我走吧,尽快去禀报圣人。”
“此时便走?”
“是,我们脱离队伍,星夜兼程……”
杜五郎睡得正香,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脸,睁眼一看,却见是薛白。
他以为是梦,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听薛白道:“准备一下,与我一道回长安吧。”
“要是真的就好了,可惜是梦。”杜五郎嘟囔道,“好想长安。”
薛白只好又拍了拍他的脸。
“好痛。”
杜五郎这才清醒了些,问道:“你怎会在这里?”
“出了些意外,但解决了,你不必去蜀郡。”